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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古堂遺輯逸藁(신고당유집일고)金克永(1863 ~ 1941)信古堂遺輯附錄 三[附錄]言行草記...鄭煥杓鄭在翊盧禮植金永泰金龍洙皆里中子李能華紓華黃載熙宅熙躡...
言行草記
自先君子之棄不肖未幾年而遺輯印行時屬危難急卒未遑於敍述 平生只據其關於遺輯者略具義例而所得諸公文字亦皆發自見聞 所及初無按本以資爲請謁也然而不肖自伊時每圖起草行錄隨有 思到輒自記在片葉而亦緣心氣不靜專纔屬旋廢間被外來▩攬酬 應不暇因循差退者忽忽已十許年矣私計不肖之年亦已衰暮而記 性漸薄若復由是以過日復一日歲復一歲不知終將何所出梢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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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之罪如何可逃而亦豈不爲此生之遺憾哉玆依所草收錄先後之 失序繁略之不詞竝俟次第釐正 丙申五月二十一日始 先君諱克永初諱璣永字舜孚姓金氏義城其本貫也新羅王子義城君 諱錫之后高麗太子詹事襲封義城君諱龍底之二十二世孫韓代儒宗 東岡文貞公諱宇顒之十一世孫也以上具有官職詳在譜牒文貞公之 嗣子曰諱孝可監察號拙亭拙亭之子諱頊持平號沙月堂沙月堂之子 諱庭翊進士以孝行薦授參奉參奉之子諱世逸通德郞因家難自星山 南徙贅居宜寧 井谷 通德郞之子諱文粹又移晉陽之鴨峴里有子諱濈早 世無育嗣子諱始采卽大司成芝村先生諱邦杰之玄孫也是號湖園居 士居士之子諱輝運成均生員號鵝湖鵝湖之子諱永耆號承庵自鴨峴 又徙勝山承庵之子諱宏鎭固窮好學郭徵君題其墓曰處士先君之考 也妣晉陽鄭氏殷烈公臣烈后弘履女生四子先君其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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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宗章皇帝 英孝王 十四年癸亥十月十三日丙戍未時先君生于勝山後 村第先府君於六昆弟居最末而家最貧計活不給移就旁近農村或住 雷洞或住世谷先君時在十歲前後先君兄弟四人皆有才氣而先君以 最季端序蚤見先府君特加期愛雖處貧窮授書之外不聽營作蓋當時 士族家家法大抵如此而先府君之規模不改尤爲時人所稱先君之立 志操守更歷變故而始終如一寔本於此 李公憲永 字道天 寓在雷洞好從先府君遊先君每時就而問質義理李公 亟稱歎之先君晩年常歷道李公行己勤恪多有可法者先君又或往來 勝山受課于伯庭見其案側有左傳句解 朱申注 一部潛抽而覽讀之頗知 其有味往往終篇而不厭時年蓋十許歲 大皇丁丑時沴大行闔家犯染四月 十七日 先夫人歿于寓所未及葬而先 府君以五月 六日 繼逝時先君兄弟俱痛㞃不省旣起乃合葬于世谷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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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谷先君後對家人言吾母病時吾猶略知之時則擧家純麥疏食吾母 病求得白米作粥飮之因以推及於吾輩吾却之不食請仍舊食麥飯吾 母病中顧謂曰吾食餘也啜之可也及吾母喪吾公猶能以禮治具衣服 棺殮親自監視至以麻布作大袖圓衫襲之吾能偏記之及吾父病終則 吾却一切黑甜無覺每追思之痛在心曲又言吾母喪纔治畢一日暮聞 有聲自外似吾母咄咄卽呼母出門趨去吾父持之曰此鳥聲也汝母已 死豈有語音可聞耶此事至今如在吾耳目因嗚咽涕下不能言 先君孤露時年十五上有三兄唯伯公有室生子自下皆未冠及喪闋伯 公挈家贅居于州南 永縣 仲公還立家室于勝山先君常從仲公起居氣味 最合然亦以窶甚朝晡每多不繼衣着襤褸鶉結困窮拂鬱至有人不堪 者先君唯日就里塾讀書習文不恥與儕輩列同塾或有憫其闕食而要 與之家共食者則應曰吾固已食矣堅辭不從其刻厲廉隅類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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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在家門則從兄小進士公 諱翰永 每察其爲人知其可語語及家門細故 相與慨恨不已時則先君尙在未冠而進士公方遭難出避于外矣 先君嘗自言未冠時遻姜芘仁元魯 字尙見 于宜寧 時從兄大進七宅寓在宜寧世干里 晤語 一晝夜而姜謂曰方今外國媾和時象異前如子之才出而經營安往不 遇不患其不致富貴也因歷言可合之勢而要與偕渡海航當時則余身 無繫着唯余所適無復牽掣者而余獨久念不可以爲余雖窮甚吾身自 是吾有豈可公然抛却於異類之群乎竟謝不應姜蓋深惜之其後姜因 此致位守宰而余不曾歆艶一分亦以心有所定故也姜公晩年亦深嚮 先君以爲難及云 丁亥十一月冠取室時先君年二十五歲而先妣爲十七歲旣取未歸先 君仍事出遊郡國又或搜神方外未有立家作業之意如是七年一日呼 仲嫂語有粟可舂一二升明日是新人于歸之期及期而新行果至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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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友莫不驚嗟恨其不早相聞爭持魚羞來助先君謝曰吾所以不及相 告正爲此等費情故也其所居家宅先君兄弟親手縛之中年其屋尙留 在里中人多傳識之 先君少治科擧時文如初場詩賦之屬蚤已得其體裁而至於終場義疑 諸體當時里塾識者蓋無多故間日往學于里中先輩許公玫 字仲賢 亦能 成章然先君常介然自懷志氣其於此等亦不苟以取工爲至先是仲公 治明經帖括甚習其業蓋傳自先府君先君每向人言曰資可以決科者 其唯仲兄乎若余則就使得之亦僥倖而已爾其後仲公凡四捷東堂而 竟屈於省試先君常從爲之後幹晩年語及而深嘆惜之 先君旣冠就鄕試兩度不中又於京師與聞增廣別試之屬而亦不獲參 然而其歸也不曾以得失介意蓋以初不造工于擧業不以必得自期且 見時政日乖科第之路專由賄賂雖欲致之元非所望可及故也然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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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嘗自言人心最是難持曾在京館鄭表姪祥煥方應進士別試書吏私 謁自別逕來取試券偶見余在同座而悅之另請券紙曰請試爲周旋余 辭不與然於心終不能忘也又一日有人傳道漆原趙泰見 瑩奎 邂逅登第 泰見於余爲從姪女壻而相爲儕友宜其喜聞而當時心上勃勃有若己 之見攫然者不知此是何心也人心之難持如是吾平生思之每以自訟 後生戒之 其遊京師不喜就見卿宰惟金判書益容沈參判東臣吳承旨德泳以有 先世誼分時拜見之諸公皆傾倒無間至於北村則跡未嘗及閔判書種 默北人也頗有風力從兄小進士公曾與交密及是行也則小進士公已 歿而其伯氏大進士公 諱載永 爲書付之囑使往見而修禮先君以是躬造 其門始至閽者以詣闕不在辭之不得見時同里宣傳具公然學 字道賓 適 在京館聞其故謂先君曰子欲見閔台乎則貴勢之門不可無先容吾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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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子導之遂與偕往入其門見賓客滿堂閔當奧而坐方執手版寫書具 公拱揖立請候後導先君拜閔不爲禮具公前曰此儒者嶺人東岡后孫 閔動身擧眼曰東岡后耶具公又曰是故金進士某之從弟閔卽舍版竦 起曰金某之從弟乎先君仍熟視無言少頃卽起請退具公顧謂曰聞有 大從氏丈書簡可出而上達也先君曰適來忘寘耳遂辭退閔於是起立 啓戶出視曰好去他日幸更相見也應曰諾哉及出門巷具公誚曰子誠 健忘將見大資而書則忘寘耶先君笑出書袖中曰此卽是也具公愕然 曰何爲不達先君曰吾安用是書其以請謁也彼以卿宰自挾而慢士如 是吾安忍苟焉以納交爲耶具公曰何爲是言吾見子之被殊遇於大資 者三焉而子猶不滿足耶吾遊此門幾年俄間滿堂者盡賓客也一未見 其動身顧話而子乃以始見亟被殊顧然且不快子尙操是而欲遊京乎 先君拂然曰已矣哉如是求得資級所喪滋多將焉用之具公嗟嘆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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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後來每以是語人曰吾知凡今遊京求宦者大抵無脊梁底人物也 同里許具二氏俱以先戚世好所與親厚者甚多而唯參書許公萬純 字泰 顯 最爲久要許公好揣摩時局而常知先君之才爲有用密沕談論人莫 能間先君早歲又嘗出入百家至如兵機術數之類靡不硏究而許公亦 一唯先君是與然先君每自持愼重雖日夕相接而不以褻昵相加又貧 富異趣必謹其辭受而無所苟也先君嘗言少時以赴擧在京時有一友 人勸以購得空名職牒數十紙可以歸鄕而售取厚利當時吾亦自思如 此優可以脫貧設計且就因就許泰顯而語及之泰顯輒愀然作色曰不 圖君之計出於此也君今雖困窮前頭所期宜不自小乃欲行此罔上賭 利之事乎吾聽之不覺膜拜曰君言是矣退而亟已之及今思之朋友之 不可少眞個如此 及先君之寓漁村也買田設農多藉許公之力每借貸金穀以需家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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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計報償文書詳悉一無有愆欠許公亦不以爲辭恐先君之視以若浼 也其相處如此旣而先君復移晩岩則絶不復與許公通錢財一語但歲 時省楸轉訪其家以致款洽而已一日許公來訪岩峽先君初不在家長 子楗陪宿許公因備問家中産業經過現相謂楗曰而家所持無多而用 度頗張如此恐其日縮難繼而不能堪吾實代閔今吾且與而約吾居積 遊財少不下幾萬吾當借而萬金資而所利而乃以本金償吾如是幾歲 而可紓力在吾不費吾不負而而其圖之楗喜諾及先君還具以所語者 告之先君曰毋爲也吾苟欲富猶可從前而有許多可爲者吾之欲止於 是矣且君子不竭人之忠吾於許丈已持此戒今豈可復爾乎牢拒不許 後未幾年許公卒逝家無長主詞訟紛興凡前日之與許公親密者多以 財利被嫌而其於先君無一言累及人皆高之 先君辭氣溫厚與人酬酢猶恐有傷其意至於義理所關則不忍含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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貸据事直陳條理歷落無少回互隱諱之態始東學黨之起也里中許姓 一人私問先君可入與否先君爲之指示曲折嚴辨痛斥其人色沮而去 其後其人竟投入其黨而盡洩前言其黨交傳迭誼以爲金某毁蔑聖敎 宣言將加以不測之禍先君初不爲意及其黨漸熾日蹂躪里閭勝山又 是名村尤被劫掠將不可堪先君乃挈家避寓于陜川南峽宮所面漁村 今宜寧宮柳而雲▩ 爲其地在闍崛深處外毛不入兼可以謀田營生故也時則甲 午十月先君年三十二而一子楗始生於二月矣 居無何士友之聞名者稍稍來訪而仍有結隣之願同堂兄弟叔姪亦從 而聚居者前後至六七家皆以先君爲主先君行已有度而待人無失又 諳練世故高下得宜始至氓俗貿貿若不相投入者先君就其中稍有知 識者數三人諄諄告語之自後日以親嚮略無疑間凡事有難解必來謀 之又與里人結爲學契歲一講修長殖其貨以爲子弟入學之需簿券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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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籌算森晢纔過幾年優見進就而中被一二人乾沒竟致不終先君常 慨惜不已今其文書舊案尙留在家 宮所爲面去陜川邑治偏邈政化所難及居民不知士大夫先君始寓之 明年邑宰投單存問居民相視駭畏凡同族及朋友或被侵侮者先君一 言戢之率帖然不敢昂首然先君常以閭閻小民之橫遭無理爲大慽凡 有事端必先審辦其曲直然後處之故事過而竟無怨恨者時當韓末吏 胥官隷之勒奪閭里者式日斯至先君爲之召語而使不得逞面里賴之 嘗倡一面設鄕約先君手草其文爲綱者四一曰褒奬善行二曰勸勉學 業三曰糾正姦究四曰救卹患難各附節目取其切於民義愜於事情者 一一皆用實施適會前修撰安公孝濟 字舜衆 來寓同面 坪村 推以爲約正而 先君居公事之任面里居人之素有識行名望者竝擧而參列焉每以月 之朔望輪會于各里考檢文案修理治績仍聚子弟開講抽栍品第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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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起之效時則從兄前川公 諱麟洛 爲都講長而漁村之朴聲坤大峴之崔 柄壽正洞之金正奭各以該里年望出副席聽講風采彬蔚總有可觀者 而其規模結構亦由先君道之也 旣而邑宰聞之命取入約案講錄點閱亟加稱歎謂將推而行之一鄕可 見成效未幾而値乙巳國變時局一換遂以約所爲新設面學校則先君 篤於守舊不忍見新輩跳梁卽斂退不復出蓋先君自少備經時變鍜鍊 物情而其於心所不是者不忍屈折爲之平生未嘗入官府與守令締交 又未嘗一遭官司詰責自言命數元是如此然亦其所守所行之有常度 故也屬値鼎革全世波蕩諸般殊詭日呈耳日而煽動異論誘脅百端先 君自決以事無可爲凝然不動曰吾道興廢自應質之上蒼枉尺直尋所 得幾何或有言舊學心地新學眼目者先君嚴斥之曰眼目者由乎心地 眼日旣蔽心地自遷豈有心自心而眼自眼者乎人或病其太滯而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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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不卹也 其於韓季朝廷大臣號稱死節者亦不曾隨衆讚譽曰昔齊襄公之弑徒 人費石之紛如孟陽三人非不死於君矣而春秋削而不書胡文定公謂 三子逢君致亂臨急授命不足貴也今之所謂大臣者身據權要負主蠹 國及其計窮則乃以一死塞責庸得爲春秋之所褒乎 修撰安公交契甚摯其有訪問輒移時不能起安公每以古今殊異國事 不可不念縷縷爲先君言之蓋安公素服先君亟稱以明於庶物適用之 才而恨其執拗太甚不容外人一語先君亦面質之無少隱避言雖不入 而誼無所撓也先君常語人曰舜衆公惟知國事之不可不念而不念吾 國之爲何國只見古今之殊異而不知此道無古今之異是其所識者寡 而所見褊狹爲可悶然其人實淸介無累所能始終辦一節之名者必於 此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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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於史學最嗜左傳綱目而綱目素無家儲借得人家幷家傳續綱目 庤之當壁田産有暇與夫夜間必披閱不休首尾數三回其大者類皆記 憶而誦說之或簿記要語寘案而時省之大抵關於治道者爲多今遺輯 所行首卷讀史雜鈔者其大略也蓋先君自甲午遯跡以後已內決其無 所自售於世而猶不忍頓忘於君民故也常曰學貴博古而通今不能然 者苟焉而已其於諸子最喜南華如齊物秋水等篇每夜坐輪誦數回曰 是足令人爽豁蓋亦有激於世而云然 又抄輯諸子中警語隨見隨記初無定例順序可至一卷是名善喩叢寶 又別自抽錄天地陰陽運化散殊之故大抵有傳於古而間以推說名疑 解其書今具在而未完 始家蓄書不過百餘卷而七書猶未具先君每於少閒意到瀏誦詩書幾 篇了無差錯其對人言泛擧經傳篇章歷落說下若對案開卷者然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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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性固特殊而亦緣積熟之餘能持久不去于心故也 不肖兄弟始學時或從門堂內借讀先君每以憫之欲求紙本使人往嶺 營 大邱 印出七書計其板數可入紙一塊四軸有奇居常表識照念然而單 印旣難泛求與同印者用意頗苦適聞隣里有賣七書全帙者探問久之 乃以家畜子母牛償其値繼又求得春秋禮記周禮史漢綱目等書或至 越百餘里駄來繼又隨乏隨求經傳子史略備以至唐本諸書之通郵而 購寘者益衆晩年貯書二千餘卷蓋皆苦心所湊也 不肖始學先君逐日授課而必使背誦之不錯一字其讀也必先定其遍 數常以朱子小作課程大施功勞爲規每日所讀不下數百遍其雖成誦 而稍涉棘澁則必推窮而責之曰此少讀不熟之故也每歲計除時節遊 衍幾日外必有課授不許浪遊一日始受一卷暗計其字行篇章截作幾 課期日以授之終亦無所差違也其或命就里塾亦必先裁定課程而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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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依此受敎時復往觀而考其勤慢故塾師亦以是注意而無敢少忽者 嘗有一老師寓在隣里里人合議聚兒童不肖亦與焉旣送有日先君見 其敎檢無節卽召不肖還師心內不平同人皆以言先君曰所以擇師爲 其敎之有益也今反無益而有害柰何及秋成則所約租石充量而輸送 之師却不肯受曰旣無所勞受此何名先君躬往謝之曰吾自耕農豈無 相賙之義乎吾之還兒初不以此等作較訃也師乃受同人乃服 嘗表出朱子與魏應仲書 見節要第七卷 命不肖曰學者當依此做節度其於少 說閑話恐廢光陰勿看雜書恐分精力二句特加致意又擧古人語讀上 卷時未知有下卷謂此最是讀書之要法其於寫字屢擧程子非要字好 卽此是學之語以申戒之先君之所以深察於不肖荒率不專之病者其 意至今猶可追記也痛矣哉 不肖十餘歲時從學里塾有敎師自外來者橐中携推數方書累數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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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時或潛窺而見解其要領師內奇之謂先君曰吾平生用力於此自 謂無所不通以之語人無能省者今年老且死乃得令子儘是不偶請悉 以傳之先君大不悅當面折之曰吾請君以敎吾兒經書何曾望兒做術 士乎師咋舌不敢復言不肖自是遂絶不敢近於此等文書今不能追記 其一一然大槪是太乙奇門遁甲走壬射覆氣孕之屬無不該備云 先君於算數九章類皆通曉嘗得中國人所纂算學啓蒙 三冊 以敎不肖而 不肖時未及盡受也隣里後輩有從受者數人先君課日親授次及於方 程正負之門而開方釋鎖望海島術則曰吾未經練驗也 又欲以桑木質造弓使不肖輩暇時習射隨其年漸長力漸進而加重筋 膠以試可堪不但爲通於一藝亦於舒養體力大有所益屢以爲言而工 人不得竟未果焉 科擧之法廢自甲午而鄕俗猶尙舊習故凡里塾夏課先以字會而成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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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或聚會白戰草券多至數十來請先君勘閱而批第之左右唱讀興 趣瀏暢先君執筆圈點無不折服每中座而歎曰使我做試官寧使擧子 而冤屈乎不肖自幼時往往省記及此亦嘗追躡諸生後構成古風詩賦 義疑論策其體格皆由先君詔之也 先君少時嘗謁都公炳寅 字明仲 于三嘉 栗院 都公好推數嘗步天地日月升 降度數每一晝夜率幾何以至一月一歲積算恰成一冊自謂獨得而人 無知者及見先君與語而出示之先君周覽一回卽曉解無滯仍自約算 爲一紙以該括之都公大驚曰敏悟如君眞所創見都公之子婦先君從 姊也都公入內謂其子婦曰汝之從娚天下奇才也至於酒食諸饋親自 監視曰此客當以異例待之其見傾倒如此 先君素習康節皇極經世書其於天地始終之數手抄圖子解釋有條理 又推元會運世年數遞降之期以爲一元之數總十二萬九千六百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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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闢以來至今爲六萬八千九百餘年以十二會分之今當午會未盡正 是天地文明之期其或昏亂者暫也昏而復明理則必然今或者乃据經 世爲說而以皇帝王霸夷狄禽獸分作八截運分配十二會以爲今入夷 狄之運此大謬也若如其說則午會之初卽應爲夷狄之運而夏禹八年 乃當午會之始三王之盛皆爲夷狄之運耶其不然也審矣此當以人喩 之人生始於寅會而寅卯辰猶之未成也巳午未乃其强壯之時故自五 帝三王以下皆當其時申酉戍則漸入衰老而就死夷狄禽獸譬之人當 爲耄昏不省之時夫人之耄昏不省卽其死期將近而然豈有自中身而 便作耄昏者豈有以耄昏而延度半生者哉以理推之知康節本意必不 如是也 先君於陰陽術數無不歷探梗槪而中身以後盡掃棄之唯三傳斷時一 法常持用之今有手抄小冊故在然其言常曰占書中唯六爻近正可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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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信用三傳則更涉神妙可用於急迫不可恃以爲常也大抵此等事自 聖經觀之壹是外道雖或不可全廢若偏信則惑也切宜戒之 其於子孫嫁娶不取宮合名字不用數訣相地惟審其局勢向背而不入 風水砂格之說相人惟觀其部位平側眸子邪正及言動威儀輕重妥躁 而不徵諸麻衣水鏡命宮流年之術出行營作惟用生福空貴而不泥於 天機諏吉許多拘礙之說人有來問者亦不謝絶而只据理答之而已最 以人家之頻頻遷葬爲深戒有以神祕文書來言者笑而應之曰世間如 此者固多非此獨有也何異之有其大者如此 其於家中絶不用符呪不容禱祀故巫覡牙婆之屬不得接踵於門內常 謂家人曰信我足矣何必他求歲時旣熟每於十月以後擇一日具酒食 餠羞虔祀家神略如報賽之儀儀法祝文取用朱子所著而必身親齊戒 以行之其外如二月風神三伏農神及龍王山祭佛供之類世俗成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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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無行之者 又嘗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封內山川以其可爲是神之主而神之來格 亦有其理也今國之有社家之有宅神其義一也則凡鄕村之各有祭社 宜不可無亦自古之有稽也故凡前後住居必勅里人修擧社祭儀式則 使仍舊俗而祝文必另備用之以常享焉其在晩岩山亭別築小石壇以 祭山神歲一爲常曰此山天慳唯吾始闢之其神自合依我我可以爲主 而致其感應蓋亦有自信於其間而非苟媚徼福比也 嘗自書座側曰身勞心安身安心勞與其心勞孰若身勞蓋先君雅性最 不喜偸安取便自課農治産以外其處室必以書籍寓目未明而起往往 至夜中不寐略無疲倦色見人有酣寢至昕者及遊衍內室者痛斥之不 容貸故門堂子弟輩毋得以偸惰見於前者其有悠泛而失業者或不能 爲家而倀倀靡適者必爲之諄諄提示路逕使可据守而遵行之隣里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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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輩時來問業授課訓誨幷及於家庭當行之節丁寧懇惻有足感化者 嘗曰責人亦須有道不開示可爲之路而泛責以當爲之事雖日撻而求 之不可得也不惟不得行亦且人不知畏家中子弟且然況於他人乎 光武庚子有世譜之役於義城先君爲文貞公派有司往焉先是丙子修 譜時星山諸族多容冒入附系先父兄自晉陽移書折之至是先君行至 星山物論尙齗齗也先君以爲昌入附系元非設譜之體祖其非祖孫其 非孫其在人理將謂如何爲譜如此何用是譜堅執不可宗孫昌淑時方 年少深以先君之言爲當然先君迺另屬昌淑整寫單本其僞冒者一行 汰去至於譜注之濫煩宂長者亦一切刪略以故當時譜規唯文貞公派 最號淸簡本皆先君之專任也其在譜廳有一富人自願附入於文貞文 忠兩派中而譜所諸費當獨擔其半主事者欲許之先君昌言曰彼之願 附於我兩派者以爲貴乎卽此許入之日而兩派已自殽雜何所貴乎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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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不已其人竟以不得意自具系單入於別譜云譜事旣成派內諸族素 爲異論者及散居不集者類多不償名單金先君一皆照數淸償而不復 追責大譜一帙當納於宗宅而昌淑以重被指覘難之先君遂以歸而自 藏之故庚子譜在我派所留者只吾家而已 凡二十七冊 丙午夏 閏四月 哭仲公于勝山勝山舊莊唯公居最後而家無遺産有六子 其長纔成人少猶未齔先君哀痛殊甚而重憂其支活明年遂以其家族 歸寘諸隣里爲之設農而經紀生計卒皆次第成就而分立家室 其一殤今爲五 家 其外凡諸姪昏娶立室率由先君幹當前後必視爲己憂焉 丙午冬重刊先祖文貞公文集于宜寧二宜亭先君寔幹其需用簿記詳 明無一毫苟且黯▼(黑+炎)之嫌及其淸算也所入私錢數百金壹掃不推曰先 祖之役士林咸出厚款而爲子孫者獨不自分出力顧或坐享其贏而圖 取己利豈有是道其於重刊之初士林會校一本於晴川書堂視舊本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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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遷動物議朋興至有中梗之端先君以爲當初之議吾亦以壹遵舊本 爲主然域中老宿旣合議定此而進行之中反有他說是不過出於猜克 沮擾之私意而不可謂尊賢衛道之至誠公議也自作長牋于宗孫昌淑 力言其故 書草今逸不傳 其後遂以無事然先君常言重刊之本尙多未得精當 寧不如姑從舊本之猶爲寡過也 先是眉叟記言重刊于宜亭其別集中有答學者一書語斥南冥久爲儒 論所駭于是群議齊興必欲刪去而或有爲眉叟難之者積年不決是時 先君在坐直前語曰眉翁自是淵源所繫集中之有此書誠是不可知其 刪拔也非爲冥翁地乃爲眉翁也今爲冥翁後孫者反以此懇求而眉翁 後人更事慳執果成何義理衆亦不敢復言 是年冬長子楗就聘于咸安趙氏中奎之女西川公貞奎 字泰文 其伯父也 與先君一見傾倒推與甚摯先君每稱西川爲傑士西川見先君譚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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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綱目義理服其高大其書有云當世頑古貞固自負而不謂吾兄之頑 古乃有甚於貞也蓋許之深而亦以諷其太執也其後西川經紀遼左首 訪先君而語之故先君爲之指陳始終而止之甚力西川意不能平因調 之曰吾兄其猶未免於燕雀乎先君笑曰寧爲燕雀不羨子之鴻鵠也西 川竟不從卒以致敗乃服先君之爲先見也 己酉春建書塾于里南山側名曰三乎亭取論語首章意也亭凡三架複 欄堂曰時習軒曰亦樂室曰不慍旣成聚門堂子弟課讀之小兒則別寘 師以敎之稍長有識者先君親授之家務有間常處以董其勤逸書以示 誡曰習動忘逸習逸忘勤在乎習之如何耳從姪秉嘩鼎植族孫昌鑄受 學尹君在洙來請居業命讀朱書 陜川郡設民議會推先君爲會長先君卽繳還其牒隨後往訪會所謝免 示以必在汶上之意會中不能强或曰旣不能自居矣盍擧一人代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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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曰吾旣自知不合寧復知他人之爲可合也合矣將何爲所議者何事 吾旣不能與知而推人自代不亦甚乎 己酉十一月 己酉冬不肖授室于宜寧板谷先君率涖就成夷川南公昌熙 字明重 爲主 其叔素窩廷燮 字章憲 立巖廷瑀 字士珩 每同在主席先君縱談揚扢窮晝夜 不倦立巖常歎曰吾初意其閥閱自高難與爲交不圖襟量之沖和乃有 如此夷川亦常稱其府庫瞻富非當世群儒所易及而但不屑爲學者規 模文字結構殊可欠又與其子弟言某丈有牢籠人物之手段儘好做事 業觀其言動氣像可知非庸常品矣後命子相一受學焉 庚戍十月 初九日 拔宅移居于晩岩 丹城法勿面上法洞今爲山淸新等面 先是先君以二子 俱成當擇一地以爲奠居之基而聞山淸西河有名地自往觀之遂決遷 徙之計而意猶未的也是年七月國竟淪喪而域中有志之士多不忍安 棲故土先君以爲旣不便踰河逃海以適他方可且就山高谷深處謝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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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事謀田資生苟度幾年後且觀勢以就永奠似亦一事故爲是擧也晩 岩爲村在黃梅山窮源人戶可數百而類皆力農自給不識外交近有士 大夫往往以避難棲寓而大抵挾勢作威以厭居民民甚苦之及聞吾家 之來亦意其然頗用虞慮及先君旣至村人之來見敍禮者聽其款接無 不折服退而相謂曰是固眞士大夫也吾輩得此善隣豈不幸哉 先君初自號兩星取東有啓明西有長庚意欲需用於世也然而未嘗以 稱於人故人亦無道之者及入晩岩署其廊舍之居曰梅西書室士友過 從而見者因以梅西稱之而先君則實未嘗自居以號也先君旣自分省 事日處書室率二子晝夜讀書隣人聞之稍稍送子受業者大抵皆蒙學 也先君朝夕親授字句丁寧諄複不以爲疲惱又不許不肖輩替授爲其 有妨於晷刻也常曰此輩之必做成儒者吾固未能知但或以我故得粗 識道理解若干字不遂爲懵昧無狀豈非一事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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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三年壬子秋乃別築書舍聖智谷中從學三四家皆與助役谷距村家 隔遠岩岫杳冥鷄犬不聞當其始卜也先君躬相其地而筮得遯之旅曰 嘉遯貞吉以正志也先君喜曰此固神之所告也旣而有過者或多以危 言沮之曰幽僻已甚鬼魅是窟將何以堪此先君笑應曰吾見釋子兀坐 萬山深林一磬一呪朝暮聲出猶能安居無事以其有所恃也況吾所恃 者非彼輩比何危懼之有其勿復言 自家至谷先君親以步武計之爲九百步有奇折作三里其靜專如此 舍旣構未完一日趙西川許素窩巑 字泰見 金小塘基堯 字君弼 金愚淵永采 字文七 及族兄玳永 字周一 諸公結伴來見之咸歎其力量之殊絶西川卽命 不肖輩差備一宿曰如此仙境不可纔至旋反相與酌酒賦詩暢敍而去 曰山靈自此可不寂寥矣 是年十一月始卜日入處舍僅二架後爲兩室前退爲堂蓋取其地勢之 僅容也傍爲廚竈自炊以食其始入也先君率二子及諸學子弁丱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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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處之 鄭煥杓鄭在翊盧禮植金永泰金龍洙皆里中子李能華紓華黃載熙宅熙躡後而至幷在是年 自是之後遠 近往來者逐年加衆不可勝記 ▩有挾冊錄 其處也二架之室每不能容先君 自居不能一席每引與近前少不以狹窄爲意接膝而坐交足而寢每不 下數十人先君皆一一親授句讀而考其勤怠食後節其休暇分計時間 用幾時寫字幾時讀書夜則以星爲度略無差越其授課也自曉朝至午 前各有定期無或先後當授必追考前讀而或背誦或講繹以驗其生熟 故每日無或闕課亦無有不熟讀者其讀也先君必作聲先之莫敢不從 至夜久出視星度命皆就寢燈滅先君猶倚壁坐細誦幾遍夜旣分先君 先起向壁明燈對案讀幾章而諸生猶昏寢不覺已而先君出外看星度 入警群睡而起之則其早晩必適宜而無差分刻其休也晝則縱之出步 山麓夜則任其暢談雅俗雜進雖至諧諠而無所禁唯及時則提掇之亟 使就業其節度大槪如是其炊食也迭番一日風寒雨水屢開戶檢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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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之色若不能舍量米秤薪不憚煩細如是者凡十二年至癸亥冬乃撤 其在山舍也日所讀不出春秋綱目等書時又取三略六韜孫子吳子書 讀之皆成誦四子三經小學近思錄日所講授而貫通無滯心經素無家 藏適見李能華家新購此書借來作數年讀誦親自朱筆懸讀亦因其所 請也又自懸讀南華經三冊一部由其素喜而諳熟也不喜作詩文及得 中國人所選古唐詩合解古文觀止數種書詳核數回頗言作者之體然 亦不甚留意摹傚以求工妙蓋雅性然也其於詩對境抒思不拘格調而 往往有天然自得之趣亦可見其襟韻之樂易也 山舍始居不肖輩與同學諸人謀設一契案規旣具先君始知之召不肖 切責使卽壞案還物然事已成矣則乃用以爲講會之需每以三月十五 日遠近諸生定期來會使之習禮綿蕝或鄕飮或相見相揖禮訖復開講 考其善否第其高下俾知所勸厲山外長老有至者與之列坐聽講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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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有識無識壹皆聞而來觀或維以農談諧謔視若蜡社之遊期當時 風致有如此者 恒齋宋公鎬坤 字直夫 曾訪先君於雲溪談論一書夜忻笑而言曰始吾自 處以古學者今反歸諸開化趨風之人不亦可愧乎 在戊申年 及先君之移寓 晩岩也恒齋與其族人毅齋鎬完 字禹若 貞窩鎬準 字周見 桂山在洛 字德中 尙 軒箕用 字士範 諸公頻頻越嶺而來來輒留止數日不能去先君知其有飮 量常備醇酒以待之賦詩講說盡情而罷壬子夏不肖兄弟以先君命就 學于靖山 恒齋所居 數月適會明治喪勒服恐其將有外擾遂解歸恒齋有書 憂歎不已先君不甚以爲意後竟無事 壬子八月命不肖兄弟贄謁俛宇郭徵君于茶田 居昌 先君前於己酉正月 嘗歷拜俛翁一宿而旋至是始乃具書送子請以敎之先君自以信古署 于堂因要爲之記俛翁答書深歎命意之深遠而記文則不必作請寫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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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學古齋銘以當之是後不肖每行必有往復書其留在門下也先君與 俛翁書有云博通今古作爲文章斯亦奇矣壯矣而某之所期願實不在 此若使入於家而有可則之行行於人而有可述之事則雖曰不學而居 夫子之門猶不失爲學之道也其與不肖書曰爲學亦何在於文字間也 汝不聞公明宣之學於曾子乎語尤警切俛宇出書以示不肖曰尊公期 待者如是可不惕念乎因遍示諸輩使知之其答書曰文字伎倆本不足 貴然暑天湮鬱却不妨藉此宣暢亦須有義理節度以立其修辭之誠爾 時方課夏業文故及之 丙辰四月梅湖李公壽安 字可允 來訪要與共作湖西相地之行先君以親 忌在前辭李公仍留止山舍數十日而偕發行至咸陽 獐項 始以爲得地遂 罷湖行而自咸陽同至茶田見俛翁李公因言奠居若如計則令公宅亦 可同隣俛翁亦爲之心動曰吾則方涔涔待盡所憂者惟兒子輩耳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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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先君書有云渭南新居果能如計可允能無變初志否蓋爲是也 丁巳人日設老人契于德村 三嘉 名曰德人契先君始移晩岩中間停宿必 於吾道省窩許公鉀 字南建 先君之從甥也又得梅旅李公泰翔 字英振 於淵 洞心氣最孚其二子能華紓華之從學卽其所命也旣而李公卜宅德村 而德村許氏韓氏多於先君爲誼交如▼(氵+穎)溪許公秉律 字和宣 吾石許公珪 字敬載 學稼許公正魯 字致可 侍御韓公商源 字箕則 晦川韓公翊源 字敬允 諸公 是也先君每以歲初至德村幷招省窩爲數日暢敍至是乃發議自五十 以上修契成案旣又轉及於龜坪丹溪法勿幷木諸隣朋友皆入遂成歲 會之例 後以會事不便退期暮春改名保晩契 晉陽宗契始創於戊子己丑年間前於丙戍之歲闔門犯怪疾小宗兩世 幷喪至戊子喪畢先世兩主祧埋于墓所先君親奉涖之其歸卽發宗錢 收合之議或以分排不平乖裂者多先君乃手自結冊列書一門戶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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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而請曰此是事關奉先須各隨誠力自致不必視人以爲高下多寡也 衆皆諾從收得葉錢數十鏹歲會而長殖之或買田收租或留錢子母如 是二十年而遂成一團每十月墓祭先君必往參而定以明日爲宗會算 計明晢無或差錯旣而有一二家負連不償而效尤者從之遂漸致蕩敗 又別立鵝湖小宗契將就有年亦乾沒略盡先君常深以爲恫其自入山 以後不復干預宗事至丙辰秋營建先祖文集藏板閣于鴨峴 文集重刊板仍留二 宜亭故也 先君乃往謀其分排屬役明年將立講堂于其側始用士林修契捐 助又有意外詞訟事耗費且盡乃復分排本孫以當之從姪大林 字養克 族 孫昌祚爲之任其事及壬戍堂成士林又推先君爲內任先君辭以謝事 已久僉曰非某公之爲任無以取信於人先君乃黽俛就任 戊午秋命不肖謁先府君誌銘于俛翁燔瓷以埋之幷及曾王考王考兩 世誌 兩誌文先君親竹 及諸妣位碗誌又至丁卯印曾王考鵝湖從曾王考梧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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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遺文以布之其狀文皆先君所起草也後日病席謂不肖曰世谷墓 幸立一片表石吾心營而未能異日汝輩儻能成之因歔欷涕下 己未春不肖自京還至茶田參論巴里長書事奉命通告于晉西數處歸 家白先君先君初甚危之曰當此世紛汝輩惟當謹身圖存讀書以待時 不可輕自煽動以慕虛名而取實禍也然而先生有事汝旣受命不可回 避也切須謹愼遂命往集事旣而晉西諸公與居昌諸公皆中於吾家而 合謀密議或謂先君亦宜聯名先君謝曰此事終不但已翻動之極吾懼 不能當則適以貽累而取笑第當思之居月餘而事發郭先生拘囚大邱 府一時連坐者甚多而不肖亦方在按中先君爲不肖頗用憂慮然語言 間一未嘗敎之設計苟免常曰士之爲士惟其直一夕誦范滂母汝與李 杜齊名之語蓋以示意不肖也其後丙寅不肖又坐儒林團獄事初欲逃 躱而禍機日急不肖在旅泊先君寓書戒之曰禍福自有天定隨遇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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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以老父爲念也吾則心安如山耳及其逮獄日久先君手作小札納之 衣領中細書數行惟以攝心降火勿之生病爲戒一無及於危苦難堪詭 辭幸免之語蓋我先君之審於計事而安於處義者如此 及俛翁自達狴還而疾且病先君馳往問之是年八月俛翁竟卒逝不肖 兄弟在視終事將葬 十月 命不肖前期入治儀注先君及期而至爲文奠告 時俛翁之葬務從節約只自堂中爬任而不用士林開座然士林來者以 爲先生之葬不可無一番公議推先君爲公事員首位其後遺文之收輯 先君每命不肖往役曰不惟分誼然爾抑亦因以爲學勉之矣但此等處 最好致人言凡事須審愼最不可以自賢而加之人也千萬戒之其因便 下書亦一以此意諄複不已 山舍旣撤更起一塾於里東溪畔扁揭信古堂先君所居曰乾惕室亦因 筮卦而得之也堂凡四架複欄堂室各居其半先君與不肖兄弟各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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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賓客之訪問諸生之從學又益多數先君處之一循節度敎育之方如 前無倦先君自是好讀周易常時誦念終至萬遍及至辛巳春於病席一 日謂不肖曰吾今日始了易文萬遍矣此不肖之所偏記者也 其於讀易一以程傳爲主蓋從先儒主義理之說也不肖以所聞於師友 者欲主本義先君曰程朱俱是大賢可法初無優劣可言則各從其性味 讀之雖不同無周惟當知義理之先於文字可也 壬戌夏以講長赴敬義堂前年辛酉堂告落釋菜先君往參執禮之望是 年春士林以爲堂之設本爲講學謀聚遠近秀士居接而擇域中有望者 主其敎席先期不肖與一二少友往觀而還士林數以爲言先君乃率三 四輩 吳政植尹周鉉李昌雨等 往涖之柏村河公鳳壽 字釆五 三秀安公有商 字汝衡 同座 數十日而罷 上庠河公載華 字復卿 與先君早年相識而晩契益篤河公有志世敎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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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義堂謀振興儒學講長之薦及先君以之也又欲重新晉州鄕校設一 學校兼取新舊以爲課條請先君裁定而道先之先君懿其志而不韙其 事規之甚力河公意不能平嘲以迂拙先君笑曰拙固吾故素但恐通之 害亦自不少耳 先君素聞晦峯河公謙鎭 字叔亨 自少以才學名及移晩岩之三年命不肖 往拜而致書焉自後往來交好言議莫逆先君每對河公言子是吾黨長 望子之學識吾所敬仰所欠者風力爾嘗與不肖輩言曰晦峯外若無能 而內實確然有界辨讀書之人正不可測也晦門少輩常言二翁對語輒 見忘晷與食不知有何等討論也 癸亥春往赴蘫溪書院享禮主獻自是以後凡諸儒所獻官堂長之望式 年斯至殆乎無所不與其有關係儒論者必來問以決處寘今多不能具 著其爲臨川院長則已在病中不復能就任矣 辛巳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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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十月先君回甲家人謀欲獻壽邀賓先君聞之命不肖兄弟使前曰 吾少孤露顚沛幸而有今日吾之處地異於他人爾輩唯當順吾志絶勿 張皇也因嗚咽不能言不肖輩皇恐不敢復言至期惟設酌小燕里人外 間至者惟恒齋幾軒 金公基鎔字敬模 數公而已生朝對食亦爲之泫然涕下不 肖至今思之在目 乙丑春往尼東書堂訪進士朴公圭浩 字瓚汝 望楸齋居與議俛宇文集刊 事因遊龍門水石 南冥遺躅 舟泛孤山而還是年七月與恒齋吾石謙山 文公鏞字 士憲 諸公同往京城觀刊役也仍縱覽京中物色留止五六日時宗孫昌淑 自中國潛入留在京館深以不得面謁亟對不肖言之不肖以告先君曰 不必爾也吾無以爲渠謀祗取形迹之嫌而洩漏機事耳不肖遂陪先君 歸 戊辰春始謀出峽卜塘洞先送不肖作農一年至冬乃渾室移奠自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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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凡諸生敎育之事命不肖掌之家事則先已聽于長男者有年矣先君 曰與同志諸公聚會逍遙于處澤堂仁智齋勿川堂之間移晷竟日談暢 不倦塘洞者法勿之一部也自先君之入山首得西磵金公在洵 字孝克 相 接甚驩及移于塘則西磵公已卒矣其日所從遊者如小塘幾軒修齋 金公 在植字仲衍 重軒 在洙季源 兄弟平谷 永蓍瑞九 弘庵 鎭文致行 雖年齒或有上下而會文講 道視以無間或有出入必與之俱事有可言者言之乃已諸公皆推重之 修齋兄弟最重先君修公常曰當世之可與從遊者惟有梅西翁云修公 性嗜酒先君每與出外至人家酒進先君輒爲之節量其杯酌使不得過 飮在家則有酒必另具以待招與飮之引滿亟勸修公曰嘗陪出外操節 我飮我未嘗醉也今何親勸之如是先君曰吾知子能飮矣而子吾徒之 倚望也若對外人脫致酒失豈不貽羞吾所以爲子惜也今於我乎則無 傷也由是往往至泥醉乃起其相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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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軒公於先君爲戚姪先君每許其爲人樸實絶無巧僞幾公亦敬信先 君有事必從容陳達無有隱蔽及先君之病也幾公頻頻來見一日先君 謂曰子以傴僂之躬日日往來吾甚悶焉可從此作別休煩過念也至先 君旣喪之後幾公每對不肖言曰吾自先叔氏不世無與一晤懷者往往 爲之流涕掩抑其平日情理可見也 辛未春自陶山書院推薦院長時則老先生胄嗣寢郞公忠鎬 字恕卿 因遞 代擬望以及先君而星州鄭宗鎬氏 字漢朝寒岡后 爲之貳焉先君旣赴行公留 典敎堂數日仍前造溪南訪李公尙鎬 字羽卿 見曉庵李公 中轍 由下溪展 拜先生墓訪李公弼鎬 字佐兼 止宿李君棟欽宅 故響山翁孫 到上溪謁先生家 廟留連秋月寒水亭會話者甚衆先君因自言分外重望旣無所事而老 景帶任祗貽院中礙弊遂更入院招集儒生敍講次行辭遞儀式衆議請 山長例自擧代先君謝以身在遠外未諳院中現實只好一聽公議爾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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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李公中聃 字老正故龍山翁孫 中洙 字達源 于遠村李公中奕 字世卿 中均 字國卿進士號東田 于宜仁李公中寅 字景▩ 于古溪皆宿望年輩也歸路由海底川前芝禮訪 諸宗族游歷諸先所往還凡月餘是行也不肖爲後趨別有陪行記 其與曉庵東田譚及時事先君極言今也入夷獸吾人須嚴立防閑務以 維持古道爲當事曉庵公亟稱歎之謂今日陶院得此主席庶令士氣有 風動之效東田公言世到極處非人力可爲先君復言世雖有古今而天 理則元無變易驗之人心所同然者何可誣也惟在夫人自任其責如何 耳東田公巽辭而亦韙其言其於族黨隨處發言亦然 辛未七月咸安士林會葬一山趙公 昺奎 推薦先君爲都執禮其門人 李洙 杏 特來謁邀先君往相之幾軒修齋同焉仍迤訪參奉趙公映奎 字永五 于 林坡亭同會者四十八人主人擊牛以待之有同話錄用朱子武夷精舍 韻各賦一絶以附之先君爲序訥齋金公柄璘 字謙應 爲之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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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秋建書舍于塘洞里南 舊名陳墟 仍揭以信古之額其屬役也先君親自 一一監董至於井竈溝渠之類亦經一一指授或有手自執役者後爲複 壁架藏書籍共二千卷旣成命不肖率諸生居之 不肖自居信古堂受諸生疏於課督起處遊息大抵任其所爲而已先君 時出見之每各而切責之曰諸生從汝來本以求益汝旣受之則當用心 以提導之如其力不能給則不如勿受受而不以爲己責將何爲哉且今 世讀書者尠少成就得一個半個猶足爲世道計下至一家一身之守亦 當由我以爲功效何可等閑視乎不惟讀書爲然興居不節言行無度狼 藉書策壞散紙墨大非士子之習極宜戒勅之也 嘗起草學則將以貽之未及完具晩見於故紙 中今在遺輯 壬申三月同法勿諸公約晦峯諸公復遊咸安諸處南至昌原馬山而還 時梅旅李公方寓在馬港而同隣安公鎭宇 字昌煥 李公纘雨 禹三 績雨 禹汝 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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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久要也 是秋京師李參判義悳 字公立號▩南 以麗澤堂長來留旬日與先君結交往來 及還送至丹溪有唱酬及送別詩 癸酉春訪松山權公載奎 字君五 于校洞前此權公嘗一訪先君于巖居先 君見其端勅有守深許之至是與幾軒公同往與語數晝夜其於傷時憂 道守舊不貳甚相得也臨行權公與其從子梧岡鳳鉉 字應韶 出餞于前郊 各呼一韻賦成五言律詩以見意仍約以每年結夏山庵自甲戍至已卯 六年之間輪會于淨趣栗谷深寂等寺刹講義 近思綠 酬唱課日爲錄近遠 文學老儒聞風而同會者歲不下數十人先君與松山竝爲序 始衆推先君爲序先 君讓於松山後乃兩爲之松山序詳言先君倡先同會之故 其約也必以五月旬間爲期一日先君先 往淨趣庵日暮天雨松山趕到比之南冥東洲海印脫蓑故事云 其唱酬也先君必居首題未嘗苦神屬思不拘格調聲律當寫卽呼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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攄發胸襟而止其講義也不必辨證訓詁不及精細剖析據其所見惟以 先立大體爲主凡於言語不曾左右顧瞻囁嚅忍默坦然相視不少掛意 於黨色師傳之分故一座莫不傾倒而敬信之嘗見松山公朝起行按摩 道引法甚勤戱而爲詩曰偃仰煦噓可引年如何曼倩獨三千義文宴息 君須記海上單方更別傳松公頗憮然以爲老兄元來强健不達人事情 如我幸而保至今日惟賴有此法故也退而又爲書自辨先君亦笑而謝 曰只爲兄一動一靜關人視瞻故爾豈故嘲笑爲也此亦一勝趣故記之 剃薙令發 壬申癸酉年間 先君自書二隻句鄒夫子之所取舍理固如是墨胎氏 之所求得抑又何怨深藏囊中火匣居處出入必帶之蓋自矢也然而不 與人言故人無知者嘗見松山公特以此爲大義節拍故言及之又與西 岡柳公遠重 字希輿 約會于黃梅深峽對語一晝夜似亦以此等處寘也其 於創氏之變也 在庚辰年 先君時在病中嚴斷以爲不可從旣而聞某某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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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或多望風從靡言之憤惋若不能忍故吾家族之得免此變初豈不肖 輩孱劣所能及哉先君又常言倭虜有必亡之理當時虜方强盛國中人 心趨向幾盡皆以先君爲迂闊而不信及先君旣喪五年 乙酉 而虜竟退去 國乃還復松山公追記前言思之作詩曰至人前見揲蓍然太息如今已 九泉可見其所感者深也西岡公嘗祭先君文有靈光獨存底柱屹立之 語夷川南公又謂其宜爲續綱目家法宗孫心山 昌淑 有世方用夷薙卉僛 僛我弁誰牽幻氏風起無草不靡我脊愈堅之文其取重類此 晩見世道益偸常讀孟子曰吾願爲孟子弟子也處戰國功利之世而獨 唱黜霸功行王道之說其高爲何如也所謂巖巖泰山氣象者豈不信耶 又曰性善二字非孟子自是道不得爲學爲治皆須本此又曰菽粟如水 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爲治者當先知此意否者苟焉而已其調病于淨 趣也晦峯公來診與語一夜臨行有留贈詩曰鄒書故是存師道自在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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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氣象中蓋爲是也 先君素强健七十以後出入起居無異少壯己卯四月以堂長起某里薇 薦 安義 因遍觀三洞之勝又欲上德裕高峯同伴多不堪者遂不果是行也 往還凡數十日始終徒步略無疲憊色旣還日出麗澤堂竟日而歸七月 十七日天忽暴雨迅雷大作里社壇三松樹俱被震撲不肖自信古堂趨 出省先君先君方獨處問曰適因雷作吾爲之心動或無震處否不肖以 社樹對少間先君起入家是夜疾作至八月而沈㞃後少向差然自是之 後仍成老病矣 先君自結夏以後最愛淨趣庵之閑曠每於秋冬間携小孫數輩往處爲 數月留止或以老境供養之淸淡爲虞而先君素不耽滋味也至己卯冬 猶舁病調養迫歲乃還是後則病勢益沈而筋力益縮不復能出外矣 其在病中絶不許邀醫進藥曰吾生亦已多矣去留自不關心何用勞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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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窘以求幾日之延耶不肖輩苦請先君勉許曰只爲爾輩故耳及醫來 診訖先君問曰何如醫曰無慮也先君笑曰使子爲華扁診我而言明日 卽死我實無一毫戚焉旣診我可試下一二貼吾非望生也旣而歷年不 瘳先君向人唏曰不生不死非鬼非人此何狀也或曰先生豈厭世者耶 先君曰吾非厭世也亦非戀世也去則去矣而支離不決祗益苦惱耳 病中旣不許藥餌至於餰飮之進亦有定時僅取支過而已不多食也夜 方寢命進餰飮旣徹命不肖就寐不肖或中夜寐覺將欲起入內煖餰先 君一切禁止之曰吾自不饑乏雖使少乏且可待之豈宜以口腹奉養之 故而攪動渾室於夜中也是於德性有害不可爲也不肖悶迫先君諭曰 惟吾適意可也及天將明乃命進之如是兩年餘不肖家眷曾無以侍病 故攪起夜寐者固是蔑誠然爾而亦緣先君自處之特殊於人故也又絶 不言所嗜食物而命進之嘗言及昔年在勝山食生蛤醢有味今五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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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而猶時起念不肖輩始聞嗜味一言卽遍走港市求之不得其醢乃買 生蛤歸作醢進之先君顰蹙曰何處求來如是費力耶爲之下筋日進數 三次以至于盡而止不肖惟記可口者有此而已追思可勝痛霣 病中絶不言生計利害及家中身後處置一事曰吾老聽久矣渠輩自應 處之吾何掛念爲也已卯庚辰兩年連以旱災失稔一日偶對人言吾有 一慮者方歉荒之餘吾之喪葬渠輩當思稍成貌樣則恐太貽焦勞金弘 庵鎭文對曰不圖丈人之出此言也此胡大事而豈足關念於身後先君 復笑曰君言良是吾偶發至此耳小孫輩在前先君嘗指而謂不肖曰吾 嘗願見彼數個之成就旋又思之彼子旣成又不有下於彼者乎願見之 思眞無了期不如只從眼前所見截斷之其見不見初不宜容私意忉怛 也已 雖在久病中精神常淸明不釋看書自經史百家以至稗官小說之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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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如荏寓目不用靉靆擧說不遺曲折嘗擧示不肖不肖往往不能辨先 君問汝眼力似非前日不肖皇恐不敢對先君徐曰汝年今四十有五眼 力固應如此吾於丙午年間哭仲兄歸而眼力漸昏數年之間殆不能辨 字每用靉靆補之及過六十而漸開七十則遂不用靉靆矣後聞晦峯亦 然 庚辰秋 士友之問診者連仍不絶先君對語一不及身病嗟憂惟以世道道學爲 憂少輩則必以事親事長日用道理申申勉勉不已其語及時事往往憤 吒恨歎若不堪坐視然者有一士友出語人曰某丈之病專由病世若少 寬世憂病庶乎瘳矣 其在病中隨所思起手自錄存于小紙者十數條有曰理與氣似一物畢 竟看得非一物也又曰心者通天地亘萬古無爾我同一心也又曰在天 爲理在人爲心心與理無分而心有善惡惡者心之役於形氣而有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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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之心君子有弗心者焉蓋先君於名理說不曾考證前人又未嘗偏主 一說而最晩自得於思硏之間者如此又曰寒欲衣飢欲食性也非欲也 衣必欲其輕煖食必欲其甘旨欲也非性也故君子只可順其性不可充 其欲此則又其日所體察而自力者然也 辛巳夏恭山宋公浚弼 字舜佐 來訪病席先君卽扶起坐談一夜不倦因問 恭山君知明德之爲何物耶宋公以明德卽心心合理氣爲對蓋意先君 之必主卽理之說也先君笑曰吾於理氣元無用工所以問子非欲聞理 氣之分也吾則以爲日用事爲之間自合有光明路子這便是明德不當 求之於幽深玄妙之境也宋公亦勉諾之因謂不肖曰吾觀尊公操守御 家欲以獨魯題門旣歸作記以送之 塘洞里社自先君來居修擧廢墜後遂爲歲祭之成規病中謂不肖曰里 社之震吾甚惡之不肖對以社爲地神設而逢天之罰此不可仍也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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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近改設之先君然之庚辰二月復謀里人移設而爲文以告其由然先 君意常未快也辛巳九月晦夜天大雨暴雷先君於病席起坐謂不肖曰 今時已過雷始收聲之候此乃災異也因言吾昔年得病由此今復如此 吾殆其已乎自是病忽加㞃瀉下十數度日日加甚不肖輩憂惶罔措先 君曰吾無所食而瀉下至此意者刷滌腸胃將以淨潔而歸乎其言似戱 而實有意也 時先君方處不肖私第一夕長男來請還寢先君曰吾不以死處爲定任 爾輩所便可也不肖請俟至旦先君曰必其移還當於夜中可也恐貽里 中騷屑遂以晨天未明四擁衾扶舁而還定大寢十月五日也 自是之後不復命進餰飮蔘煎亦絶不許服家人士友迭告悶迫乃許進 餰飮日一二呻而蔘煎終不許不肖輩固請以已煎者姑爲之一服答曰 吾若服此後必繼之明知其無效於延命而祗益一苦惱勿復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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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姪琮林來見先君謂曰汝可仍留幾日觀吾去留之決也因與歷言家 門往昔經過往往爲之流涕從孫昌懿趨侍在足先君瞪視凝涕其父以 今春死矣小孫婦鄭直夫德永之女時方以宿疾在其親家直夫連次來 報深以不得率來侍訣分疏甚苦先君隔窓聞之謂不肖曰直夫之言以 其女故耶對曰然也卽命召入曰無以爲也吾雖死猶常以渠爲憂若調 治有效不見猶見也使其顚倒而來只足貽我加憂何快於必見也君其 歸語渠使之安心也 少友輩來候甚衆一接之頃必語以家庭當行之道隨其人所處而言之 一皆着實不爲漫語 鄭煥杓金丙秀許澍金永表鄭弘斗等 十日謂不肖曰吾欲靜以待盡而來問者太繁可不得少節耶不肖如命 請問病來者皆止於夾室而不得入然而先君雖病甚神聰不少減凡人 出入夾室者一皆聞聲而知之復謂不肖曰某人爲我來而我不與訣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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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也於心終不堪可召入也由是不得節 十一日法勿諸公來見先君曰多勞勤念因語及世道學術之憂而曰吾 今已矣可與公等自此作別也諸公亦是倚望底人物幸各自重必以世 道爲任也俄而命諸公出諸公久不忍出去乃曰吾方瀉下將使兒除穢 公等可少出于夾室諸公曰穢可除之無傷也先君曰平生珍重相視何 可以褻穢見之必使出去然後開衾除穢而乃復之 是夜顧謂不肖曰汝於易好從本義讀此固吾之所曾許者然而吾今且 試問乎汝乾之元亨利貞彖分明以四德釋之而本義必言大亨而利於 正釋經孰如孔子而不取何也不肖對曰此四字以他卦例之不得不如 是解故彖亦皆以此釋之至於乾坤則自是別義本義亦嘗言之矣先君 曰彖旣如此自可謂正義何以知其必爲別義也對曰以他卦例之而可 知也曰他卦任他他卦此卦自依此解亦何害對曰朱子亦嘗言孔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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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非文王周公之易恐此亦其一也先君曰汝言亦近强硬吾今不能盡 言他日可更細思之也 前年松山公與李果齋敎宇 致善 諸公來診先君與語及孟子末章然而無 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問孔子之門有顔曾在何以謂無見而知之者松 山曰此是孟子自任之意如答公孫丑之問所安亦及顔淵而曰姑舍是 者一般先君曰自任與平論自是不同雖急於自任豈可謂顔曾而不得 列於萊朱散宜生耶吾意則自堯舜至於文王得位行道故有可見而知 之者孔子則窮而在下未及行道故無得以見而知之旣無見而知之者 安望來世之有聞而知之者乎孟子之意本自如此此吾自見得曾使孫 兒 昌炫 試問于晦峯晦峯只云此是慨歎之辭似亦未必識此意松山不以 爲然證辨集註其說甚長先君笑曰吾不知有許多證辨自是意味如此 君須學於吾可也不肖在側恐其語涉夸調故規諫中止至是夜語易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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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復及此曰汝於此尙有未契者乎不肖對以未敢信先君曰亦須從後 徐思之也其後不肖在廬次誦繹孟子念到此覺得先君之言似爲有理 更以問于晦峯晦峯曰吾所謂慨歎之辭者意實與尊先公同也又語諸 立巖立巖亦以爲然獨松山終不以爲可也 十二日重軒又來候接語垂暮而去暮河泳允克中奉其大人晦峯公命 來診纔入夾室不肖以告先君卽命召入使近前曰吾平生喜讀南華嘗 記子祀子輿子來三人爲友章矣因連誦十數行滔滔不滯而至叱避無 恒化一段曰吾方以此自待將死不得使妻孥輩作擾聒於前惟欲安靜 以求順化耳又謂泳允曰吾於而翁實有所憾而其明聽吾言而歸告之 也今天下爲何等世也人類方化爲禽獸不有人獻身以拯捄之其殆將 無類矣吾知而翁學識當不失爲今世第一而乃常退然獨善不以自任 則奚賴乎天民之先覺者乎吾以是常懷不足於而翁者而之歸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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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具達于而翁無廢此將死之一言也語殊警厲少頃命泳允退出夾室 泳允出人葠一封請供藥煎先君隔壁聞之呼泳允曰吾有人葠而禁兒 勿進受之何用其持還以資奉養也泳允曰此是親命所送小子何敢爾 也先君沈思久之召長子曰此故人之賜也其意珍重可受言藏之也夕 後命館泳允于他處曰吾病中當有兒子輩出入之擾可別就穩寢也 已而夜深煩悶異常命扶起坐開牕復閉者三數又臥又起而口漸噤不 能言喉痰作聲不肖問當召聚家族否頷之於是家衆外內大小皆至堂 內諸人亦趨集無一人後者衆各號之開眼而頷之有言者亦隨而頷之 復臥而目瞑遂絶痛哉罔極是十月十三日丑初也 是日卽生辰 先君嘗謂不肖輩曰吾昔爲兩親治喪不能用細帛棺槨亦無可觀吾常 痛恨在心始欲終身不近紬帛旣而年老心解且爲汝輩面貌不得固守 初心心常蹙然汝輩送我時紬帛則應不得不用亦須酌量爲之節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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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其侈備也棺槨亦須臨時取辦免致藁葬足矣所以不肖輩爲兩親預 作壽具不敢以聞而造棺歲漆絶不使知之以先君明達死生之理曾不 有毫髮慽慽於其間而不肖輩之所以深諱至此恐觸先君之本意故也 思之悚懍 先君嘗於病中對人言吾死可使松山爲護喪及喪出松山以居稍間不 及來衆推平谷金公爲護喪重軒弘庵爲相禮鄭德永河泳允爲大祝金 基甲許南奎爲商祝將發訃以號擧使告不肖不肖以先君不曾自立標 榜難之衆曰不以號擧恐無以使人人知之遂從其言 是年十一月十四日癸丑葬里北山亭谷乙坐之原 告期以某陵谷窆用巳時 會送儒 林五百餘人公薦晦峯松山爲相禮護喪仍舊金銖南相奉題主朋友皆 弔服加麻素帶少友之素巾隨轝者數十人松山則自聞訃卽爲位哭之 成服素帶三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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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嘗手書兩條語曰淵非爲魚而致深淵深而魚就之人非求福而爲 善善積而福隨之曰求疵于玉取精于米如非玉也何求乎疵如非米也 何取乎精故君子進德修業無有期限死而後已又常擧范氏詩說謂神 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變化不可得而測然而人得以畜之者以其有欲 故也擊節三復謂不肖曰人須是淡於物慾乃能不爲物屈故曰棖也慾 焉得剛汝輩須平生以此存心常懷視金玉如土芥底意方不到得墜墮 嘗曰吾平生自量用之於世無甚才力唯使作一小邑庶可當之其於貲 産如欲求其增進亦多有可爲之機而惟自知足於分而止耳且吾素懷 跅▼(足+也)不以家人産業爲意自兒輩生而讀字以後漸始有爲家之味旣則 又心頗繫重乎此而不復念及於他事耳及自中歲以後文學諸需士友 留供間間不無未厭之恨然亦只得依此捱過不必求其治適於意耳又 謂不肖輩曰人於爲家營生不應無趨利辟害之端然亦須先知分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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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妄求古人有言甚禍無故之利不可不惕念也至於凡物賣買不可 不因時機而亦不可待其極高極廉極則欲滿欲滿則不祥且隨之此亦 惜福之一道也 又嘗曰好伐大木好耽魚獵亦是易招不祥以其撼損天地生生之和氣 故也曾與梅湖看書對坐有小蜂時時來集于卷傍吾輒殺之梅湖曰只 可逐之不必殺之恐有害於德性也吾常記之不忘 又謂不肖輩曰先人性氣太拙平生未嘗一有赫赫之容以示於人雖在 門堂間絶不以酒食干索亦一操守也吾兄弟中唯仲兄寔肖心法一生 所遭無一適意活潑時常忍耐得過終不作分外妄想吾最所銘識者汝 輩亦宜知之拙之一字自是吾家本色切須謹守而不可忽也每見人家 多以不拙致敗者纔離於拙便成浮動竟至不可收拾宜深戒之又曰凡 人纔少有得便自夸大者以其量之不足無以涵蓄故也常擧程子斗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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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鼎江河天地之量之語以反復之又特誦明道語富貴驕人固不善學 問驕人害亦不細一章三復而深致意焉蓋亦有懲於時儒之好自高而 索價其微指有在也 又訓學者曰學者先須處心平易心地之陰險回曲而多蓄才識適足以 害人而亂國荀子云士不愿慤譬如豺狼此之謂也 李紓華常誦所聞如此 其始入山也取論語註 季氏使閔子騫爲費宰章下 謝氏語蓋居亂邦見惡人在聖人 則可自聖人以下剛則必取禍柔則必取辱一段畫圖帖付于當座壁間 後有言者謂其恐觸時眼遂撤去之 庚戌辛亥年間 晩年書壁曰我不我信人豈 信我人不信而尤人人必怨我我不信而怨天天反禍我 癸酉甲戌年間 至其最 晩又書座曰老而不衰君子有終 己卯庚辰年間 因語人曰人於老時志氣先衰 故解散昏耄多致不終吾竊自懼所以顧諟乎此也 晩年益見世機之變每語人曰天下之道唯其順而已順者天下之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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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禹以之而治天下湯武以之而安天下又曰東之爲東西之爲西天 也公也東家之西西家之東人也私也君子不以人滅天不以私害公 二語 今見遺輯 又言曰今天下伶俐相爭機器之力殆無以加焉而猶更求相勝相 勝不已終亦何所了勘了勘者其唯聖人乎聖人者道也道之所在智無 所用其巧勇無所施其力天下萬事萬物莫不於是焉止此其所以爲最 勝而莫能當者也病中累累言及之又及於老子道德失而仁義禮刑莊 子剖斗折衡而民不爭之語其所懲創者有在故也 先君於飮食分量甚少据不肖所親見者自中年來每食不過半椀雖有 旨味滋佐亦不過節飮酒不過半盞或對客則乃至一盞松山諸公嘗與 經夏故每歎其節度之有常也然而先君生長貧窮故飮食不必取其精 華雖雜種食物與人同食則不辭也又嘗自言吾元自有食欲每力制之 而猶未能斷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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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求華美布袍綿襦袴常自以爲安而唯不至弊綻垢汚以駭人見 居處不求淨潔一席之藉累年不易弊則糊塗之以至凡服飾什物皆稱 是常言士子先知愛惜紙筆墨雖其豐足不可賤棄也見有以紙片褻用 及紛飛踐踏者雖小必切責之亟命收拾其有書字者尤加嚴勅看書對 客之外少有閒隙用休紙糾繩積之或織席或作籠衫負紡以備家用吉 凶之需其糾繩也紙頭尖斷先寘水椀沈之團合以授紙人終無飛揚委 諸堂庭者亦一規模也 其於家中絶不近一事一物爲人侈艶者尤於新舊之分深致嚴戒小輩 之在前者無敢以新色新容見者世趨日變眼目隨遷一時古學名儒之 家大抵新舊交雜厪取乎自保其一身而先君則始終如一而不少撓動 故其在世之日家中小兒八歲以上無不羈丱者其成人必請賓三加衣 冠高髻人皆指目之及先君之纔逝世未幾年而小輩或被劫或畔走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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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保舊容者言之震悚 新婦來者大抵皆富家女先君常戒之曰以汝生長慣習觀於吾家必多 不愜者然隨遇盡分亦是道理且吾積窶之餘僅成家樣而大小諸家陋 縮方甚於汝眼目不知以爲如何雖然彼唯傷於貧耳初無他欠也切不 可一毫低蔑視也千萬戒之在心 移塘洞之明年 己巳 不肖婦患乳腫用漢藥不見效漸以沈重觀者皆言宜 往倭醫病院行手術先君不許其後長孫婦病癥瘕多年亦多以手術爲 言者先君亦堅執不許曰人生生死自有命在死則死已全歸可也豈容 以金玉純潔付之屠劊之手乎 辛巳年間 人皆悶其固滯而先君之一執不少 搖蓋如此 先君居常有事好推占斷時及至疾病猶時時顧不肖曰今日是某日某 時以法推之當屬何課何局不肖迷不能對先君卽自推解不錯至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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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前日猶記當日日辰不忘其精神之炯如此 先君少不屑儒門託名嘗因辛卯監試一見南黎許公 愈 於宜寧每言其 文詞之贍富其於朴晩醒 致馥 李晩求 種杞 金端磎 麟燮 金約泉 鎭祜 李 剛齋 承熙 張晦堂 錫英 俱得一再識面而未及自居以從遊其於郭俛宇 則始自己酉正月次丙辰五月戊午三月己未閏七月凡有四度訪問又 以不肖輩從學其門往復頻數慕仰漸至至若所得於文學交游之際大 抵自入山謝事後爲多然亦不要嚮風逐望以博聲華故所見推重者不 過乎親與之熟志義之合而已李朗山存垕 字善載 一遻於茶田席間 己未 曺 深齋兢燮 字仲謹 邂逅於宜春舟遊 壬戌 曺公爲信古堂銘而李公爲記關西 人金鼎業 誠甫 越二千里再訪先君見其衣貌甚古操守異人輒爲留接而 款遇之及先君喪畢而金復來爲文酹告于墓者再次 夫人靑松沈氏處士龜澤女不肖別有行述二男楗榥楗娶咸安趙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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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男昌夏昌炫昌周昌安榥娶宜寧南氏生二男昌鎬昌韓一女適恩津 宋贊植昌夏男原基三女未成昌炫男漢基三女幼昌周二男宣基泰基 二女幼昌安三女幼昌鎬四男玉基玉堅玉重玉型一女幼昌韓二男玉 奎玉星一女幼據今丙申現在錄之如此 先君言行可記者此外尙多參諸遺輯亦頗有可擧者而不肖荒昧姑 未能一一第俟思起續錄于後其已錄而可略者亦應有之孤露之感 罔極之情倂未能具敍而文之嗚呼此草記也後日者儻有以成之同 志者且有以諒之丙申六月十八日不肖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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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古堂遺輯逸藁(신고당유집일고)金克永(1863 ~ 1941)信古堂遺輯附錄 三[附錄]言行草記...鄭煥杓鄭在翊盧禮植金永泰金龍洙皆里中子李能華紓華黃載熙宅熙躡...
挽章
門下生鄭煥杓慶州人居山淸晩巖
修道山堂歲月深巖棲風韻古猶今家學峯岡曾有訣工夫河洛最專心 賢子傳謨宜食報遺書盈篋警昏沈儀刑寂寞將安倣哭向靑山淚滿襟
祭文
門下生鄭煥杓見挽卷
嗚呼先生以卓越之資生于夷玉大玉之家克述世傳而以斯道斯文爲 己任留心於性理之學立身於道德之場鼓一時之衆而從之殆古所謂 眞正英雄者也小子幸接芳隣獲侍于燕閒之側迄今三十年所矣沾被 誨澤亦已至矣而庸愚無狀不能體行其萬一辜負實深嗚呼先生一生 不懼世道之劇苦惟患彝倫之日斁曰古曰古亹亹不怠眞斯文宗匠後 生蓍龜柰之何長夜沈黑而先生遽爾乘化小子今夕之哭非但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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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眞爲後學而哭也頃者趨謁先生之症候雖云沈㞃意謂天之未喪斯 文將不遠而平復矣數日之內木稼告凶斯文不幸後學無祿凡有血氣 者安得不失聲長號哉嗚呼痛哉梅亭月白古堂風淸明月不變淸風不 絶先生之靈亦與之不衰矣仰天長號太虛冥冥伏惟尊靈庶賜鑑格嗚 呼哀哉
巖廬遺稿(암려유고)鄭煥杓(1896 ~ 1962)英淑(영숙)巖廬(암려)慶州(경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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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국역) 우천처사문집 : 尤川處士文集
저/편자 도재균 (都宰均 , 1863 ~ 1942) 지음
분류사항 집부(集部) 별집류(別集類)
역자 어윤동 (魚允東 , 193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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