황고집(黃臯集) 신수이(愼守彝)생년1688년(숙종 14)몰년1768년(영조 44)자군서(君敍)호황고(黃臯), 취한당(就閒堂)본관거창(居昌)특기사항이재(李縡)의 문인. 송명흠(宋明欽), 조영석(趙榮祏) 등과 교유
黃臯集卷之三 / 書 / 答邊大中書
積雨阻欝中。頃承辱惠。以審侍學增重。甚慰甚慰。示喩諸說。奉玩謹悉。而思致精博。識見超逈。深賀用意之深造詣之卓。此非愚陋之見曾所窺及。則有何能奉答也。愚於大學。雖嘗受讀。而終未能熟讀詳玩。卒
無自得恍然之見。而徒有白首紛如之歎。今此設講者。非不知識者之爭加嘲笑。而只以此中小子半是童蒙。而全昧句讀。其稍長者亦不省次第之如何。故自恨失學之餘。冀幸後生之有進。而且設於學宮者。又希鄕黨士友之或有來過而相與討論。則欲聽緖論之餘。賴補桑楡之功。區區愚誠。實出於此。豈敢以有若自知者而好爲人師。自招譏訾也哉。愚之孤陋。吾鄕儕友之稍有知識者無不知之。則况以高明之見。非不知無足與論。而今垂試問者何也。自不勝赧汗之至。而第以切磋討論。盖是古人之盛事。若以矇
陋而有問無答。則恐未聞䂓警之益。故敢以平日之所掇拾者。妄申臆對。願須高明含笑試覽焉。大學一篇。雖曰皆只就心字上做說。而不言性字。然心之理。其非性耶。曰心曰性。雖有名義之間架。而性是心中之理也。心乃統性之物也。安可有心外之性性外之心哉。且大學之道。在於明明德。而其章句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然則其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非仁義禮智之本心。而其所以具衆理者。非性而何。其曰天之明命者。亦非性而何物耶。第心合理氣。故隨氣而動。雖有善
惡之分。性本純善。故禀賦之初。元無智愚之殊也。而世之人但見氣質之不齊。而不知性命之本同。以聖賢爲不可幾及。而有懈於用力。故大學設敎。欲使人人皆知其性分之固有。而必勉其明之之功。以復其性初也。甞見先儒之說曰。大學中不出性字。故朱子於序。言性詳焉。愚之所見。不過於此也。且其經文。不過數百餘字。而綱領具節目備。體用本末先後次序。該括無遺。則古者大學之法。不出於此矣。其可不謂之大學乎。其傳十章。亦皆釋經之文。則亦不謂之大學乎。易經是文王周公之書。而孔子之十翼。亦謂之
周易。若單擧文王之書則不可謂之易。而孔子之十翼。亦不可通謂之易乎。愚則於此等竆覈上。寧欲失於踈泛也。且高明以爲學次第之說。以爲讀書之次第耶。以論孟次之之說。謂不及於中庸耶。若以讀書之次論之。則朱子亦不曰論孟無疑然後可及中庸乎。若令論孟次之之下。又有中庸造奧之說。則讀學者但可止於四書。而不復觀於六經諸書乎。愚恐次第之說。似非讀書之次第。而次之之說。亦非止讀書之次。更加審察如何。其曰止善爲明新中事功。則高明之見得矣。然其所以爲三綱者。先儒曰明德而不
能止於至善。則不能爲明德之極。新民而不能止於至善。則不能爲新民之極。故止善乃爲綱領之標準。語類至曰明德新民。便是節目。止於至善。便是䂓模之大。然則止善之亦爲綱領者。非以是耶。明明德於天下者。爲大學之極功。而其本則只在於身心上。故謂欲如此。必先如此者。其言工夫之先後等級。不啻明且白矣。而又以此爲疑於先言逆推者何也。如此而後有如此之效者。所以爲順推也。安可不先言工夫而後言功效也。如此之例。非止大學也。見於中庸諸書者多矣。似非高明之所疑也。且如欲先二字與
在之一字。朱子之說可謂詳矣。朱子曰六箇欲與先字。謂欲如此。必先如此。是言工夫節次。若致知則便在格物上。欲與先字差慢。在字又緊得些子。又曰於物上竆得一分之理。則我之知亦知得一分物理。竆得愈多。則我之知愈廣。其實只是一理。才明彼卽曉此。觀此則其言在字之意可想。而格致雖是一事。物不能格則知無以致。其言物格而后知至之后字。不其然乎。且格物者。以理言也。致知者。以心言也。工夫雖是一時事。而條目則不可不分也。此非但本註之說詳矣。亦見或問諸說者不啻丁寧。則此必高明之
曾所歷選。而亦以此爲問者。恐非出於質疑之誠心也。至如孔子之言。曾子之意等說。果如高明之疑矣。且如盖字則字之下語。亦有意焉。則盖以朱子以經之言。非聖人不能及。故以爲夫子之言。又無左驗。或疑古昔先民之言。故疑之而不敢質。其傳十章所引詩書之文及立傳釋經之意。皆曾子平日甞以語門人之言。但其傳文有稱曾子曰者。則非曾子之手筆也。故以爲門人記之。雖門人記之。非其自言。則是猶曾子作之也。大學雖是孔子之遺書。而述之者曾子也。傳之者曾子也。則以爲曾子之書者。抑何疑焉。愚
素孤陋。別無他見。而先輩亦有如是言之者矣。高明必有他卓見。願賜開誨。以發愚矇如何。其爲四代知行之說。愚未知唐虞三代之外。亦有能知行者乎。然若只以傳所引典誥銘詩。爲燎然可觀。則雖足爲可證。而恐涉於傅會也。傳內亦有楚語秦誓之引。則亦可以爲知行之證耶。且如文王詩下五者之目。則此非條列五倫之論也。盖以槩擧文王仁孝敬信之德。以實其止善之事也。豈以文王爲未盡於夫婦長幼。而亦豈以二端爲餘事也。觀其以類推之之說。亦可見矣。此等處似不必泥看。於盛意何如。然學者之急
務。惟在於竆經篤信。以致其誠正切己之功而已。上項多小之難。皆出於文字之間訓誥之辭。尤非孤陋之所暇及也。仲尼曰後生可畏。韓子曰道所存師之所存。苟有爲己向善之心。則不可以年數之少長。有所嫌於就正也。鄙居之於仁里。去不滿崇朝。則亦不當以荒拙支蔓辭不達意之文字。有此奉答之煩。而衰懶之質。重畏暑濕之侵。未能遂朝聞夕死之願。愧悚之餘。只切歎恨也已。紙面之數字臯比等說。尤非愚陋之所敢當者。亦何可不謂之玩弄耶。㰤㰤不宣。
.......................
黃臯集卷之三 / 書 / 答邊大中書
示喩理氣性情之論。此是道理築底大頭腦處。學者正要極意硏究。必致其知者。然此非初學所可一語上推測者也。愚雖白首。知是初學。則安敢窺闖於子貢徒之未聞者乎。然自程朱以來。論說極備。故但於文字上粗有所聞。而所謂心統性情。性是體情是用者。果有如高明之見矣。至如虛靈神明等說。雖有文字之不同。而實相爲表裏者也。若以其說具說應爲體。說妙說宰爲用。必欲分屬而言之。則明德爲體。格致爲用云者。亦可以爲說。而但下語太重。似有些未穩。更加商量如何。甞見玉溪盧氏之說曰心之神明。
卽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者也。心固具衆理而應事物。所以妙衆理而宰事物者。非心之神明乎。虛主理言。靈兼氣言。先言虛後言靈。見心之體不離用。神兼氣言。明主理言。先言神後言明。見心之用不離體。以此觀之。則虛明之主理。神靈之兼氣。先儒之說。亦如是矣。而其間似有體用之不離者也。若夫四端七情。皆是情也而性之發也。然情發而不爲形氣所揜。直遂其性之本然則善而中節也。爲形氣所揜。失其性之本然則惡而不中節也。然則情固有善惡。而胡氏所謂性發爲情。其初無有不善者。雖似有弊。其初二
字。不無轉語之有間。而首章章句所謂因其所發而遂明之者。亦可謂有弊否。孟子所謂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者。乃就善一邊剔出。則胡氏之說。亦安知非其善一邊剔出也。聖賢之說。或橫或竪。各有攸指。欲以竪準橫。以橫準竪。則或失其指矣。然性情是古今之所同得。而初無人己之殊。則亦不必徒就古人言語。牽合費說也。須於自己心性寂感動靜之間。深加體驗。則其於善惡之幾體用之分。庶有默悟而自得者矣。願須高明試加省察如何。此愚之所不能。而欲勉於賢者。亦有違於喩諸人者未之有之訓也。旋切
赧悚之至。處吾鄕四三十載。寥寥無此等地留念者。而今承賢者之審問。豈啻如朝陽之鳳鳴也。昏憒之中。罔知攸答。而欣幸之餘。有此妄率之對。惟望高明之恕察焉。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