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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逈(951-1034) 북송시기 관원이며 불교와 도교에 심취하였습니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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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新編,二卷,宋、晁逈
晁逈(951-1034),字明遠,世為澶州清豐(今屬河南濮陽)人,自其父始徙家彭門(今江蘇徐州)。宋太宗太平興國五年(980)進士(清康熙《清豐縣誌》卷五)。宋真宗即位,擢右正言、直史館、知制誥。景德二年(1005)拜翰林學士(《宋學士年表》下)。天禧二年(1018)進承旨。累官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仁宗朝,遷禮部尚書,以太子少傅致仕。景祐元年卒,年八十四。謚文元。
有《翰林集》三十卷(已佚),《道院集》十五卷(今存王古冊定本,明嘉靖年間晁迥十七世裔孫濮陽晁瑮以澶淵晁氏寶文堂重刊《晁文元道院集要》三卷)、《晁文元昭德新編》三卷、《晁文元法藏碎金錄》十卷,今藏於國家圖書館。《宋史》卷三○五有傳。
提要︰
《昭德新編》二卷,宋晁逈撰。逈字明逺,漕州清豐人,自其父始徙家彭門。太平興國五年進士,至道末擢右正言、直史館、知制誥,旋為翰林學士加承旨。天禧中,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以太子太保致仕,卒謚文元。是編為其晩年所作,因居昭德坊,故以名書。宋初承唐餘俗,士大夫多究心於內典,故逈著書大旨,雖主於勉人為善,而不免兼入於釋氏。自序謂東魯之書文而雅,西域之書質而備,故此五說酌中而作,蓋指下卷指迷五說也。李淑言其服膺墳典,耆年不倦,少遇異人,指導心要,王古稱其名理之妙,雖白樂天不逮,其所學可知矣。逈五世孫遡,搜羅家集得此書於丹棱,李燾慶元中嘗有刊本,明嘉靖間又有重刊本。此本舊題裔孫伏武重録,逈自序及李遵朂序語,皆與晁遡所記相符,蓋猶舊本。其後附逈及明晁瑮、晁東吳三人之詩數十首,蓋其後人採輯家集而未成者,文不相屬,實為駢拇枝指,今悉刪之,不著於録焉。
序︰
予嘗歷覽古賢風烈,子劉子唐劉禹錫(772-842)有云:"讀書三十年(策名二十年),百慮而無一得,然後知世所謂無非畏途,唯出世間法可盡心耳。繇是置几案者,皆旁行四句之書,備將迎者,多赤髭白足之侶,深入知地(智地),淨通還源,客塵觀盡,妙氣來宅。"予服勤斯言,景行先哲,而能和長者之論,蹈高世之行者,則見之於故太子太傅文元晁公。一日具手疏,談向來道義,繼以所著《昭德新編》三策相示,且曰:非尚辭華,多存勸戒,止述大意,勿用虛飾,自為冠引,申明篇旨,俾之別敘芳矱,用施華槧,嘉故人之雅意,遘仍歲之多疾,文方嗟於將落,公倐悲於先露,追惟疇昔,泫然流涕。今里中多暇,一發珍藴,復雪塵慮,玩繹辭理,有如子劉子焉。近之者則薫服乎椒蘭之媚,法之者則性靜乎龍鯢之淵,將廣布傳,諒資探擷,思其人不可得而見矣!今翰林公以懿文華國登鸞鳯之署,榮於世官,以淡水論交挺金玉,其相表於風俗,懐先正緒餘之感形尺牘,欵密之情,勉從踐言,無爽修許云爾。
時皇宋景祐三年(1035)七月一日,李遵朂序。
○李遵朂(988-1038)︰上黨人,仁宗時知澶州,河水潰,將壞浮梁,遵朂督工徒七日而堤成。
○『天聖廣燈錄』,凡三十卷,宋、鎮國軍節度使李遵勖(988-1038)編,高宗紹興十八年(1148)刊行。收於卍續藏第一三五冊。天聖七年(1029),遵勖獻『廣燈錄』於仁宗,仁宗賜‘天聖’二字並序。本書繼『景德傳燈錄』之後,收錄釋尊、西天二十七祖、東土六祖、南嶽下九世、青原下十二世,約三百七十餘人之略傳及機緣。而於南嶽下禪師之敘述特別詳細,馬祖以後之諸師語錄幾乎全部收錄。
○唐、劉禹錫,劉賓客文集,卷二十九,「送僧元皓南遊(並引)」(815年,44歲)︰
予策名(出仕)二十年(793年進士),百慮而無一得,然後知世所謂道,無非畏途,唯出世間法可盡心耳。繇是在席硯者,多旁行(胡岡反)四句之書,備將迎者,皆赤髭白足之侶,深入智地,靜通還源,客塵觀盡,妙氣來宅。內視胸中,猶煎鍊然。開士元皓,姓陶氏,本丹陽名家,世有人爵,不藉其資,於毗尼禪那,極細牢之義,於初中後日,習總持之門,妙音奮迅,願力昭答。雅聞予事佛而佞,亟來相從,或問師隳形之自,對曰︰小失怙恃,推棘心以求上乘,積四十年有羸,老將至而不懈,始悲浚泉之有洌。今痛防墓之未遷,涂芻莫備,薪火恐滅,諸相皆離,此心長懸。雖萬性歸佛,盡為釋種。如何入海?無覆水名。然其一切智者,豈遺百行?求無量義者,寧容斷聞思?今聞南諸侯雅多大士,思扣以苦調,而希其末光。無容至前,有足悲者。予聞是說已,力不足而悲有餘,因為詩以送之,庶乎踐霜露者聆之有惻。
寶書翻譯學初成,振錫如飛白足輕。彭澤因家凡幾世,靈山預會是前生。
傳鐙已悟無為理,濡露猶懷罔極情。從此多逢大居士,何人不願解珠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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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嘗泛覽前史,見有老而好學者,知其性之所樂也。今記憶其一二焉,因直書之。蜀向朗少時渉獵文學,潛心典籍,孜孜不倦,年踰八十,猶手自校書。南齊沈麟士少好學,及長隱居,年過八十,耳目猶聰明,手自抄寫細書,時人以為養身靜默之所致也。後魏高允少孤夙成,有竒度,好文學,年九十餘誨人不倦,手常執書吟詠,尋覽愚竊不揆,因而省已,自筮仕及致仕越四紀,自未冠及大耋越五紀,而閒居已乆,年踰八旬,從昔至今,茍未有故,未始一日廢觀書、弄翰之學,絕無餘好,性自然也。第寒迹孤進,稟賦愚直,猥以薄藝,幸會清世,策名委質,自結明主,綿歷兩制,逮事三朝,進退以禮,榮願滿足,揣循愧惕,乆於尸素,無功以利國,無德以惠人,深思立言,庻幾補過。今故旁求內外經典中事,並耳目思慮所及之事,非為屬辭,充筆苑會友資談柄,直以積學歲深,晚莭感悟,諸縁悉備,難得易失,浸加衰朽,不可虛過,切欲於古聖教法中,力行萬分之一覺,利及他亦如之。竊詳東魯之書文而雅,垂為格言,簡淡隱微,不可以洞暁;西域之書質而備,充於大蔵,重復浩博,不可以周知。故此五說,酌中而作,夫信士屬意而有福慧二業,慧業可以登妙道,此則別論,若欲勤修福業,結人天之勝縁,即此五說,最為精當,事貴洞暁是也。釋氏經典,其說甚明,惟許作正觀,不許行邪道,敏識之士,固當知之也。老馬之識猶可使導人以歸路,老人之語,豈不能暁人以知?方敢告英妙,慎勿輕蔑。噫!棟宇宏壯居之者,當知經構之勞,品味豐潔食之者,當知烹造之勞。區區採述,其勞亦爾。流布心術,以代面談,不在乎文,而在乎意,意之所至,斯可見也。彭門晁逈。
昭德新編,卷上
新新理說序
愚以引年,退居杜門,佚老日開,書帙甘味,道腴觸緒,油然發為辭句,雖渉真性之外事,斯蓋宿習之勝縁,乗興而書,興盡而止,潦倒踈闊,不切才情,鋭思鉤深,時得新意,意之所立,獨謂當然,大率己心多以道勝為主,今復就而詳擇,取其不甚駭眾者,雜而録之,凡一百六十七條,目之曰「新新理說」云爾。
晉羊祜起平呉之策,而議者多不同。祜歎曰:「天下不如意,常居十七八。」又唐權德輿《古興辭》有句云:「沈憂戚戚多浩歎,不得如意居大半。」愚因知世間事差別齟齬,自古而然,率以為常,夫何足怪?
古人有「琴心酒德」之言,愚謂閒邪納正,宣和養素,以此為琴之心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以此為酒之德也。二者深趣,誠足多尚。然必因物自娛可得而言也,至若無所思之心,無所得之德,不假於物而恬愉,羙妙不可得而言也。
愚之至願,酷愛天馬行地之駿也。旦刷幽燕,晝秣楚越。又愛鯤魚乗流之迅也,朝發昆墟,暮宿孟諸,雖愛其如是駿、如是迅,自勵進速,不望處世而乗亨衢,唯望出世而登妙道也。
必然之期,素定之分,謂之命;其理自然,謂之天命;知識此理謂之知命,委順此理謂之委命;命與情兩不相制,而於命中起一切之情,徒自苦耳,能不爾者,謂之達人。
上德至人之心理有四大:清而容物,豁然如大空,群有不能礙;明白四達,皦然如大眀,五翳不能障;中立不倚,﨑然如大山,八風不能動;寂湛生光,晏然如大海,萬象不能隱。四者備矣,此名自覺,聖智境界。
夫人之在道,如魚之在水,得水即活,失水則死;人順道則吉,違道則凶。此皆必然之理。故曰:「魚相忘於江湖,人相忘於道術」,造極之語,信而有憑,茍能渉道深廣,則不屑求於人矣。
學日益之道,譬如習射,非於一日之內,便得箭箭中的。學日損之道,譬如習馭,非於一日之內,便得歩歩如意。有應未應,此理當然,或順或違,其事各別,無煩過悔,姑務漸成。
有一徑直簡當之論,不煩養身,但勿縱外物來傷;不煩修心,但勿縱外事來傷,守之有常,為法中王。
今之三教雖分明,立相有所不同,其實都是道也。故儒書《禮記》云:「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道書《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佛書《華嚴經》云:「如來自在力,無量劫難遇,若生一念信,速登無上道。」此各舉一端,其諸類例抑亦多矣。
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愚謂此言處世之道也,因而別得新意。設使有人學出世之道者,聞而復思,思而復修,日月歲時相繼不已,比夫朝夕之促,不亦多乎?比夫不及思修,不亦幸乎?是知雖在暮年,學道必為殊勝若少年能爾,又何以加焉?
諺曰:「揚湯止沸,不如散薪。」愚因擬之別為偈句曰:「制心息慮,不如簡縁。」
唐獨孤及送李白序有語云:「才全者無虧成,志全者無得失。」愚愛之、重之,因而比擬別為偈句云:「道勝者無窮通,智勝者無憂喜。」
晉樂廣以王澄胡母輔之,皆任放為達,廣曰:「名教內自有樂地,何必乃爾?」愚嘗出其意表,復維之以言曰:清靜內自有樂地,不得同日而語矣。
公孫鞅初見秦孝公,為談帝王之道,公則睡而弗聽;後談霸強之術,則不覺膝之前席。魏文侯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臥,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今人聞說仁義之道,世間法也,己不樂聞,而況道德之士、理性之論、糠粃仁義,宜乎懵然不知也。
古德云:「能忍於事謂之有力大人。」愚以為能達於理,謂之有智大人,能遣於情,謂之有斷大人。
古人憫乎執炙者,終日執之而不知其味,因與啖之,其後報恩焉。愚亦憫乎誦經者,終日誦之,而不知其義,因與說之,為恵之大則與錫炙不同,若能感悟,其可忘此恩乎?
效官者嚴明,公正人不敢干以私,必然矣。學道者純直,堅固物不能惑以邪,亦如之。
學道之人,當務深居絕迹以成妙,先當安置其身,深居絕跡,世俗不能見之,一妙也;又當安置其心,深居絕迹,鬼神不能見之,二妙也。此二妙者次第,愈難於難,而能者得道必矣。
身老浸衰,理之常也。心老浸高,道使然也。身相人可見,心相人不知。
夫曲終而奏雅,猶勝終不變其淫聲。年老而脩善,猶勝終不改其前過。
賢人君子但能持二種勝心,亦不可多得矣。俗心則義勝於利,真心則性勝於情是也。
愚夙慕白樂天之為人,雖才識不逮乎樂天,而志願閫域其殆庶幾乎?樂天有新制布綿裘詩,其末句云:「安得萬里裘,蓋覆周四垠。穩暖皆如我,天下無寒人。」愚有《擊壌辭》,其末句云:「安得大金柅,制彼日月輪。免同流水車,今人續古人。」
觸情之境,直視為空,情未能空,所應如響,響應即止,豈復有餘?情之不留,亦當如是。此一法者,至簡至竒難,然能然,乃妙中妙。
《書》云:「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愚因擬之,就改兩字,別立意云:「教人斯無難,惟受教俾如流,是惟艱哉!」前言謂改過之人也,此言謂學道之士也。
愚思至理有三勝:力勝者,可以舉大器;智勝者,可以斷大事;志勝者,可以適大願。愚既愚且老,智、力二勝,素非所能,志勝之一期乎?適願不敢廢志,所謂志於道者是也。
老子教人「知止足、驚寵辱」,荘子教人「齊物理、和天倪」,非權教,是實教,深識之士,必以為然。
古教以踐言為信,愚好踐意為信,行之雖未多,亦嘗行之矣。何謂也?意之所及,未始輕許於人,懼口恵而實不至耳。踐言之信,當如子路無宿諾,踐意之信,當如季札掛劍之類是也。
萬物空,萬念空,萬事空,萬世空。唯有一不空為四萬空之主,自古以來,人日用而不知者多。
羿基之矢,百發百中;和緩之藥,百法百用。愚之立意,亦欲盡妙;愚之立言,亦欲百辭百要。區區之心,務乎破苦的,療迷病,其理一也。
曲禮曰:「博聞強識而譲,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莊子曰:「以仁為息,以義為理,以禮為行,以樂為和,薫然慈仁謂之君子。」愚據此儒、道二書各言君子之事,人能兼而有之乎?人能得其少分乎?稱君子者,不亦難乎?
常人發意,率多妄想,不名實想;常人發言,率多戲論,不名至論。能反是者,非常人也。若能自得於言意之表者,又於非常人中非常人也。
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是知萬物皆有數矣。夫人以有涯之數,而營無涯之事,多見其不知量也。
天地之大德曰生,生者死之根,一死而不可見,故智者盡心焉。
老子曰:「名與身孰親?」愚因而展轉,別得新意而自言:身與心孰親?心與性孰親?若有人極深研幾,貫徹洞宻,臻乎理性之妙,然後知甘蔗氏之法味,漸入真境也。
嘗見前軰有詩句云:「但知行好事,不要問前程。」誠如是言。夫君子第專修名莭,不必專求所利,且顧名實相稱,不可與愚俗雷同。反自虧損,而況為美事,必然有美利。
言有是非,口之過也。意有愛憎,心之過也。自踈及親,次第化服,入道之理,孰曰無階?
處世仕宦之人,有進有退,是也。越世高尚之人,有退無進,是也。出世超絕之人,有進無退,是也。此明大意,不復具陳。
過去無始,生滅常爾。即今非堅,生滅自然,未來無終,生滅何窮?既能知之,不當戀厭,有戀有厭,盡為障礙;無戀無厭,是名逍遙。
《論語》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愚因擬之,別作四句云:「形神之候,不可不知,一則勿喜,一則勿懼。」何謂也?夫學道之人,當知形是空相,隨氣運而終衰;神是實相,得沖和而必盛。盛而勿喜,避客氣而養恬,衰而勿懼,悟幻質而成覺。
曲士所見大槩頗同,或觀像貌而爭論二字去聲,或聞言語而爭論,或臨文字而爭論。三者皆虛妄矣。不到真實之處,真實之處無可爭論,此理尤難和會,湏得有自然智、入無師覺,始可為愚莫逆之交。
教文中有語云:「鞭心入裡」。愚愛此四字,有如荘子所說「鞭羊著群」之意。彼以養生而設喻,此以入道而為言,攝念歸真,其法當爾。
學世間法致人倫欽服者,其道淺;人倫不知者,其道深。學世間法致鬼神欽服者,其道淺;鬼神不知者,其道深。
《論語》云:「君子憂道不憂貧」。愚以為何必患於貧?貧乃士之常也。是以賢人,人不堪其憂而獨忘憂,道則湏求道乃理之善者也。是以聖人,人謂無所得,自謂有得。
見天機者必因根夲智、自然智,成妙道者湏得法,忍力勝定力,此語至當,真學乃知。
三教利益,大約體同,不必湏歸局分,妄稱彼我。愚於保身之要,嘗究嵇康《養生論》,此乃儒家之文也,非求術於錬丹道侶。又於清心之要,嘗究李翱《復性書》,此亦儒家之文也,非傳法於擁毳禪師,茍未該明,則多滯固。
道則湏臾而不離,靜則剎那而可貴。仁則造次顛沛必於是。古聖賢之言,意何如哉?噫!學道、習靜、修仁,此三者安可怠忽?
唯道可信。觀錬薫修,入無有之鄉,吾其逍遙;到自得之場,吾其優游。知我者謂我馴柔,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一氣未判,萬物未生,名曰混沌;一念不動,萬縁不起,名曰禪那。故湏達夲識先,方可棲真入道。
學多増智,定勝成功,至理所歸,此言居最。
素王及隱君子之書,多渉外事,明在世智,而在人言意之內。古先生之書,多渉內事,明出世智,而出人言意之外。此二者,亦可見其聖神分限。
夫歆然之欲,𢠳然之忿,隱然之憂,皆逆道,心於道為損;翛然自得,怡然自適,恬然自息,皆順道,心於道為益。去彼取此,服之無斁。
《酉陽雜爼》中有辭句,題曰「閒中好」,其第一首云:「閒中好,盡日松為侶,此趣人不知,輕風度僧語。」愚因擬之,別作一首,名曰「靜中好」,其辭云:「靜中好,冥心歸宴寂,齋已不虛吟,靜是真消息。」
學而成道,始終四法,閒、靜、寂、照是也。先以智斷一切事,皆空盡撥去外,方得身心閒,閒而後能靜,世間境界可得而言也,可得而至也。寂與照,出世間境界,不可得而言也,不可得而至也。至而當自知,言之不能及。
具信根之人,先有信心後有深心,所以於道彌近。不具信根之人,先有戲論,後有爭論二字并去聲,所以於道彌逺,順違向背,其理如此。
民之行法行音德行之行,剛柔以合理,勤儉以足用,止於此而備矣,可以為良民。施之於士,士有百行,亦宜包此,可以為良士也。
法相之學,習氣未巳,若論至當,唯有窮理盡性以為觀,澄神定靈以為止。二者足矣,
舊說云:凡言合聖道,信有之矣。俗語云:言多傷行,食飽傷心。愚知此意,從正經根夲中來,變雅成俗耳。《周易》頥卦象曰:「君子以慎言語,莭飲食。」此是根夲之言也。
荘子云:「嗜欲深者天機淺。」愚因別立一句以擬之,云:「障礙多者道眼喪。」
一真夲無,自無而有,有萬靈,分萬類;一心夲靜,自靜而動,有萬念,成萬事,還源返夲,謂之妙一。
愚嘗自省尚有微細勞擾之事焉,目有觀書究理之勞,心有立言助化之擾,此二者,在無為法中為動相,在有為法中為善縁,蓋由積習而然,未能頓除者也。
愚詳觀字之法有其二焉:觀照之觀去聲並同,此乃燭理之妙智,學法者用,必居先觀想之,觀此,乃小根之權術,結想為化,只會三歸一之階漸耳。上根大達者,不必用之也。道家者流,多存想成物,過當則入邪,皆屬有為之法,愚所不取。
天地間有形而無靈者,有靈而有形者,統而言之曰:萬物也靈之又靈,而形肖天地者,謂之人倫,人倫賦象者,無邉無數,其中有英、妙二識焉。英識者秀出人倫,有處世之識而入於塵,已不可多得,而妙識者,又秀出英識,有出世之識而入於神,尤不可多得也。
世間法妄生分別種種名相,若以實際照之,都是一大虛妄。作是觀者,名為達觀。
人倫大槩之理應縁而生,隨類而化,觸境有惡欲惡字音污,係情有憂喜。若以道眼諦觀,斯皆真性之塵垢也。
詩云:「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愚以為:誠哉是言也夫!兄弟雖親,或有鬩墻尋戈之釁;朋友雖踈,或有同方莫逆之契,而況以至真之道相知者,其可忽之乎?
荘生有言云:「死生為晝夜。」愚因獨斷其事云:晝夜雖殊,都在十二時之數也;死生雖殊,都在三世之數也。常晝不夜,必無此理;長生不死,其可得乎?是故達人混然一致。
人無古今,不可榮,不可陋;性有智愚,□□有,可移如此,相知□難深此章疑有缺文。
古人戒筮數占夢,不許無疑而問卜。愚達此旨,蓋縁習性過多,一則入邪見,一則稔貪心也。
觀惡德,當如惡物而去之;觀美德,當如美物而取之,此乃己之美利也,而多不然,豈非歷劫以來,習成顛倒之想乎?
晉陶侃在荊州日,無事輙運百甓於齋外,暮運於齋內。人問其故,答曰:「吾方致力中原,過爾優逸,恐不堪其事。」又常語人曰:「禹聖者,乃惜寸陰,至於眾人,當惜分陰。「愚詳侃之志力精勤,而能建功名、升爵位有之矣,此乃世間之事,可思議耳。若有人移其志力以求出世之事,此不可得而思議也。
漢桓譚欲借班嗣荘子之書,嗣不許而報云:「吾子既繫戀於世教矣,何用夫道?」晉陶侃又謂「荘子非先王之法言」。夫陶、班二賢,所見不同,蓋其適用有倫類致,意有分限,未可輕議其取舍。愚能唯變所適,無可無不可。
《坐忘論》云:「舊縁漸斷,新縁莫結。」愚謂學道之士,固當然也,猶以為該明未盡耳。夫累身新縁,則宜勿結,結之則塵勞覊紲;入道新縁,豈宜勿結?勿結則勝因斷絕,二者不同,在乎區別。
唐賢文章,有狀其法門之語者,精集殊絕,愚嘗耽味乆之。因而比喻夫古聖經論,有如具陳品物,唐賢文章,有如用其品物,造為珍膳,得而食之,不亦幸乎哉?
愚老矣,日進妙道,唯守二法,可以足用,存靈明之心,期乎長不昧;習安住之心,期乎永不動。此外世故變移,物情差別,自古而然,不能顧問之也。
俗語云:匹上不足,匹下有餘。愚詳此語,亦是變雅成俗耳。其根夲出於晉張華《鷦鷯賦》,賦中有語云:「陰陽陶烝,萬品一區;巨細舛錯,種繁類殊。鷦螟巢於蚊睫,大鵬彌乎天隅,將以上方不足,而下比有餘。普天壌以遐觀,吾又安知其大小之所如?」
《論語》所云子絕四,愚因推而演之,明其大槩:夫毋意、毋我,謂其以道為度,無縱越逸之情也;毋固、毋必,謂其唯變所適,以備周圓之智也。茍有執其舊語,斯則名為豎儒。
漢班嗣有言:「荘子獨師友於造化。」噫!愚未能然,但師友古聖賢爾。每覽前言往行,布在方策之善者,竊忻慕之,而克己踐履,糞少分焉,不求名,不求福,庶乎內無深愧而已。
夫隱君子之道,淡乎無味,古先王之法,妙而難思。愚於無味而得味,難思而能思,所以三徑就荒,絕來賓之迎送;九陽奮發,不駕言而出逰,恬然塊居,怡然自適。
世間之法,順理而動,鮮不成,逆理而動,鮮不敗。出世之法,順理而動則符會,逆理而動則違礙。此直言大槩爾。凡諸委細,智者詳而行之。
昔孔墨車不停軌、駕不俟旦,力行化導,不求名利,為立名教。今老先生手不釋卷,筆不停綴,多所采述,亦不求榮利,為明心法,自用自知,有如此者。
人或氣之逆滯服名藥以攻之有時覺藥力之勝其氣消融而和暢也人或情之欎結原至理以發之有時覺理道之勝其情開釋而恬愉也學人漸修之法固當如是
夫陸行縁崖谷,同途者視險易,而醉不如醒;水行冒風波,同舟者共安危,而醒不如醉。智人處世也,外釋利,內忘憂,當思此法。醉墜者身不傷,比夫專氣致柔,此則為假也;病忘者心不亂,比夫坐忘遺照,此亦為假也。假猶若是,而況真乎?
《文中子》有言曰:「通變之謂道,執方之謂器。」又曰:「通其變天下無弊法矣,執其方天下無善教矣。」愚以為通其變者,周萬物之大智也;執其方者,守一隅之小智也。故先生以通字為名,愚知其才與智、名與迹咸相應也。
《文中子》中說云:子讀《無鬼論》,乃曰「未能知人焉知鬼」?愚詳此言,有以見此書葉得中之說,不以無鬼為然者恐違。《繫辭》有云:「知鬼神之情狀」,且必知晉阮瞻著論而親經鬼,證其論不勝,若執以為無,是令人入斷滅之見,又不言有者,恐渉《論語》語怪之事,令人起幻惑之心。此頗與孔聖意同。先生儒宗之宏達者,後人發言肆意,豈能出先生之域?
愚有所得,嘗試陳之。老子云:「知足不辱」,荘子云「佚我以老」,言念克諧式符乆禱,日省已往之非,馴致未來之道,自天授之永以為寳。
鋭智鉤深以窮理,漸見理多而有餘,泯相歸真以盡性,未到性空而無餘,若到性空,其道成矣。
事有二如意,人多願外如意,罕有願內如意,此理可以智取,不可以言及。
究觀萬化不測者,靈靈而,形形而,情情而,聲聲而,名覺而,唯識者混而為一覺,而唯智者莫之與京,至凝至融,其道大成。
愚今於儒書經史中兩處,各取四字一句以為精修勝進之法。《周易》文字中取「閑邪存誠」四字,《後漢書》文字中取「清心釋累」四字,依言入理,可以足用矣。智者詳之可也。
或問愚曰:「先生深居不出,何以自娛?」愚對曰:「嘗聞逸士隱身止依蝸舍,高僧送客不過虎溪。駕言寫憂,愚無此意。」
古今名賢多好讀老荘之書,愚知大意以其於無為無事之中,有至美至樂之理也。
愚於三教,自得三全。三全之說,儒教夲法務在言行相合,以全其名;道教夲法務在神氣相合,以全其形;釋教夲法務在理性相合,以全其靈。大率如此,無煩具陳。
蜀丞相諸葛亮與李豐書云:「思道則福應,自然之數也。」餘今采而書之,以為法言。
愚有二好,非因外奨,好濟其困苦而不求福報,好遵乎善道而不求人知。
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愚因言見意,雖聖人矯激太過,而善利之心極於深切,人能不耽耳目之娛,不縱口腹之美,勿問有得,決定無失。
天時、人倫、形器,此三者,愚觀其勢數,皆於四也定矣。天時,則春夏秋冬;人倫,則嬰壯耄終;形器,則成住壊空。此三者之好乃瑣瑣者也,若於其中有一枉用智力,保無變衰,愚不信也。
上智之士,有如刷燕秣楚之神駿,指鄭麾晉之利刃,以此駿利,學出世法,何所不可?
愚有二大順:外順世間法,無所礙,內順出世間法,無所違。內外無違礙,強人大自在。
古德有云:妄執有為之法,名為邪見,若遂落於空,亦名邪見。唯不有不空之理,湏是自然明了而符契之,不可以茟舌縷陳也。於事得自在,故曰「無可無不可」,於道得自在,故曰「無為無不為」,何必多言?率由深智。
身從造化而有不可盡如意,事從因縁而亦有不可盡如意,遇樂貪樂,遂荒於樂;遇苦患苦,重増於苦。觀照裁處,名具足智。
一氣暫聚,萬縁皆空,身與事何所有哉?此智斷之道也。深入實相,安住妙境,志與行不可無之,此力致之法也。非此二者,愚將疇依?
愚謂:耀其心者致其昏,冥其心者存其明。明極見妙境,昏極落諸趣,必然之理也。學道之人,其智明了,其行真正,其斷果決,其志堅乆,相資而進,何往不到?
氣質有衰,物數之常也。靈明不昧,天真之夲也。知常達夲,始可與言道已矣。
入道之法,隨用有說,因理著名。愚究其極,皆湏不取相,不留跡,方臻妙處。
愚謂屏迹絕交逰,則軰流不能加其是非,攝心入虛無,則鬼神不能窺其朕兆。退蔵於密,故幾於道。
愚所讀荘老之書,各得一法。讀《荘子》得「身心虛閒以自放曠,既優既游,一如不繫之舟」,讀《老子》得「質性渾粹,以自鎮靜,匪雕匪斵,又如無名之璞。」所得如此,人其謂何?
愚以為,自得則象前言智。老子云:「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愚因則而象之,自立言曰:吾有大慮,為吾有心,及吾無心,吾又何慮?噫!身心之累,其唯患慮乎?若得身心無患慮,乃為出世之人也。故荘子云 「有大覺然後有大夢」也。注云:夫人大覺者,聖人也,大覺者乃知夫患,慮在懐者皆未寤也。
漢班嗣答桓譚書云:「夫嚴子者漁釣於一壑,則萬物不奸其志,棲遲於一丘,則天下不易其樂。」愚嘗自謂:得則象智,因復則而象之,以言己之所趣云,安身於一空,則百空不可易其居,安心於一法,則萬法不可奪其志。
士有清逺絕竒之行而能越世高蹈,不嬰患累,有如鴻飛冥冥、鳯翔千仭者,已不可多得。或於其中更有正真明微之見,而能窮理盡性,別見志趣,猶獨象無侶,龍乗風雲者,豈可以世智評品哉!
情以理奪,事以道應,彼之違負,是彼之非,不當駭歎己能,不然,已則無咎,反成道勝,又何不足之有?
夫人分一元之氣,有形而成身;分一真之精,有識而成心。故曰:精氣為物,物極則反,復歸無物。故曰:逰魂為變,強名生死,何有彼我哉?
愚以晩年之心,入道彌切,觸目會意,皆得法門。夫注水入瓶者,器漸深則無聲;灹炭入爐者,火漸熾則不動。禾穂漸重則低垂,樹果漸熟則甘美。因而成法言以自規曰:觀水觀火,觀穂觀果,此法漸修,理無不可。
荘子云:「薫然慈仁謂之君子」。又云:「能體純素謂之真人」。愚謂人能外量己力隨分,慈仁及於物內求己志隨分,純素存乎心,得與君子、真人為徒,不亦善乎哉?
愚嘗諦思養身之法,隨分多少在乎動導引是也;養心之法,隨分多少在乎靜宴息是也。此亦自是動靜交相養之一說也。
教中之語有云:大達大觀,大慧大覺,如此之類,非垂空言,非樂小法,體此存誠,不可輕廢。
觀煉恬虛之法,善入無為;詳求保養之方,永錫難老。二者之外,愚不知也。
荘生之旨謂附贅懸疣以為形之累,決疣潰癰其苦乃盡。愚謂執身有我以為性之累,空藴無礙其樂自生。觸類明理,固當如是。
愚謂動心之勞不如息心之逸,多聞之惑不如獨覺之得。但能觀照入理而不失其正,融練臻極而不住於相,如此足矣,更複何求?
歷年増高而年顏衰,入道彌深而道心盛,此理必爾,何煩詢求?愚今則然,勿憂有喜。
利物者不期於福而福自應,學法者不期於慧而慧自證。故愚不忘修詣,不著希求。
荘子云:「聖人休休者」。愚以此為合乎道也。吉祥止止者,愚以此為道之應也。愚但見讀荘子者有之矣,而未見有得意而演之者也。
愚讀《易》,愛「鉤深致逺」凡四字,因而點化敷演以自明其志云:鋭於求智,如專釣之釣鉤重淵之深;力於行道,如專馭之馭致千里之逺。
唐白居易有詩云:「當壯已先衰,暫泰還長窮。」此嘆天均之薄也。漢馬援有語云:「窮當益堅,老當益壯。」此圖世間之事也。愚身雖老,不覺在己之衰窮,而覺康泰之慶幸。愚心益壯,不圖世間之事而求出世之道,自謂所得多於昔賢矣。
依於外踈逺之事,迷者之心也;依於內親近之事,悟者之心也。智斷已定,復何疑乎?
動中有靜,靜是其體,不失應縁之精真;靜中有動,動是其用,不傷歸一之根夲。洞暁冥契,乃上上智。荘老之言,書為法利。
愚謂調御之法,調御心氣而已。大約學道之士,其心也定動相半,其氣也純雜不一,調御之淺者也。若能在心為志定而不動,專氣致柔純而不雜,此則調御之深者也。舉要而言,姑務心以平寜為夲,氣以和順為夲,此名無為真見,乃法之利也,可以師之也。而有存想構致,其心又有鼓動吸納其氣,此名有為異見,乃法之病也,不可師之。統名調御之法,在乎精鑒而已。
益其智者學也,所以觀書而窮理盡性;寜其志者道也,所以宴坐而澄神定靈,古德歸心,必不過此。
脫葉辭柯,見有時而終落,閒雲出岫,仰無心而自高。何必讀書然後能覺?
《左氏春秋》有言云:「在德不在鼎。」愚亦自有言云:在心不在境。前言之意,蓋謂國以德,而輕重不在於鼎,鼎不可問也。愚謂居以心,而躁靜不在於境,境不必擇也。
愚嘗讀《漢書》,見張子房事迹,始受教於黃石公者,遇彼神人也,終欲從赤松子者,學彼仙人也。愚謂子房非徒列將相之傑,抑亦神仙中人。
昔向子平讀《易》,盛稱捐益二卦。愚初未詳古人之意。今自讀《易》至此,而愛其「損」卦懲忿窒欲,「益」卦遷善改過,損益之要,其在茲乎?
昔晉王衍有云言:「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於情,情之所鍾,正在我軰。」愚因而自有言曰:聖人復性,最下不達於性,達而求復,正在我軰。
愚以歷年浸衰,思道彌切,空野獨歩,歎大象之絕儔;高岸期登,愧小狐之未濟。
樂天知命,故不憂;窮理盡性,故不疑;少私寡欲,故不貪;澄神定靈,故不動。四者備矣,一以貫之。此叅用諸書,助修善行。
自念大耋爰臻,近思愈切,觀一切事,不計順違,推理安常而已;隨一切時,不以多少,息縁反照而已。止此足矣,何復言歟?
愚讀三聖之書,各是一法之妙。孔子書中,愚見大和之德,油然而生,是謂無聲之樂。老氏書中,愚見大象之道,混然而成,是謂無名之璞。釋氏書中,愚見大寂之光,自然而明,是謂無心之覺。必也讀書,當如是學。
至聖御世,乃情之術,以權而濟;至神出世,乃性之道,以實而致,用有攸宜,理無不可。
唐桞公度善攝生,年八十餘歩履輕便,或有求其術,公度曰:「吾初無術,但未嘗以元氣佐喜怒,氣海常溫耳。」愚詳公度所言,乃攝生之法,而令元氣和而復暖也。愚因類舉,別得攝念之法,保護夲覺,勿以夲覺隨夢幻,常令夲覺明而復正是也。彼以身而言,此以心而言,若能並用二法,何勝如之?
晉嵇康文章有《絕交書》、《養生論》,渉乎高邈之地矣。而孫登答康之問,以火之光喻人之才,其言大意云:火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人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識寡,難免乎今之世矣。後果如登之言。愚愛重登之所言,「識、真」二字最為精要,有以見康之賦分不識其真,未得其全,所以先於周身之防,反以薄鍾會而速祻。愚謂必湏才識兼茂,表裡俱濟,然後可以成道器。
愚聞古有大人先生,天真之心誠而明,天和之氣虛而清,混而為一,莫之與京。愚當思古,自明而誠。
愚以顧惜殘年,詳求妙道,真誠達夲,洞分了義之經,蠲忿忘憂,兼採養生之論,茍能自得,何假朋來?
愚讀經史而記得「三無悶」。《周易》云「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晉嵇康云「自得而無悶」,愚録之為心要焉。
觀微妙書,窮理盡性;生微妙智,溫故知新。閒覺心而愈明,致道力以増勝。茍無曠日,夫復何言?
愚覽群書,不拘類例,姑務唯變所適,曲盡其妙,采諸文句,立為心法。《樂記》云「和順積中」,愚因此四字,但以氣和為貴。《玄綱論》云「虛明含元」,愚因此四字,但以心虛為貴,心虛氣和,可以入道,不煩致詰,乆當自知。
自求多福,福會由乎外,非己力之能必全,故可否相叅也。馴致其道,道成由乎內,斯由己力而無不可。夫求福者眾,致道者寡,蓋萬分或有其一爾。
孔子之燕居申申,此表和舒之貌,適性而已矣。《荘子》云吉祥止止,此表齋明之心,致道使然也。二者不同,愚能辨之。
情恕理遣以接物,靜安閒樂以奉身,持此相資於焉是用,其它細故,何必介懐?
愚得四法、凡八字,可以足用。何謂也?究觀先覺,理遣對治音持。此皆群書舊語,已之演述渉入多矣,今又畧集大端,以為細要,庶事分攝,應機而行,自能了知,不可條陳縷細也。
虛緣而委順,無必無固,聞法而開悟,不驚不怖,自謂真修智力粗得百分之一爾。
善惡之事,譬諸草木,為善如植樹,宜其徐也,深固則易茂;去惡如剃草,宜其疾也,滋蔓則難圖。
練天真之心,養天和之氣,守天均之分,求天然之智,率茲素履,恊彼清休,人雖不知,自云有得。
嘗用三法:智照、理奪、對治是也。嘗集三心:不著、不動、不退是也。大畧如斯,細分由已,六者無虧,可以足用。
孟子曰:「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愚晚年歸,趣好讀古聖人述作該明理性之書,其有廣大精微條暢臻極者,讀之令人胸中廓然,下視小學、舊百家秘物之言,一何叢脞哉?
屈其道而不屈其身者,常情也;屈其身而不屈其道者,非常情也。常情者至多,非常情百中有一。
俗語云:有福之人不居無福之地。愚謂此說繫乎天者也。愚因擬之而言曰:有智之人不作無智之事。此則繫乎人者也。
言者,心之聲也;夢者,心之影也;想象者;心之畫也;無言者,譬如復雷而無聲也;無夢者,譬如處陰而無影也;無想者,譬如絕筆而無像也。其理必爾,是故智人不可不知「止、觀」二法。
愚偶為五字二句以自述云:臨文觀眾妙,就枕得三休。上句謂廣求細論,智也;下句謂每覺微倦,實時而寢,寢則眼力、心念、支體三者得休息也。
愚晚年讀《周易》,頗愛其「遯世無悶、樂天無憂」,所以觀外事悠悠,得中心休休。讀《荘子》,又愛其「純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與神為一。所以杜門不出,退藏於宻,庶幾葆貞,永膺元吉。
水靜極則影像明,心靜極則智慧生。詳此體用,其理備矣。真學不必多,多則惑也。
日影冉冉轉移,心相念念遷謝,形終歸空,故強名曰「夢」。
數必有定,勢不暫停,聖人有先知,凡人都不覺,誰明此理,愚當與談。
夫厚於利則薄於義,束於教則咲於道,中人以下之常情也。古今而然,不當驚異。
入道之門,愚自立法,收視返聽,絀聰明以求性,撫心定氣,務恬虛以養智,守而勿失,用之不匱,過此以往,則非愚意。
外縁之動如雲也,內貞不動如山也。至人虛心順縁,不失其真,猶云山相依而不相妨也。
夫道充於內者,豈惟捐爵屏貴可使?文侯輕其魏,而以國為累,斯可知也。
有客問愚曰:「丈人何故乆不出?」愚對曰:「愚愛身心俱不出。愚身不出,退蔵於宻,燕居方丈之室;愚心不出,深入不二,杳冥方存之地。」人以愚為愚,愚自以為智。
昭德新編,卷下
靜深生四妙辭并序並次題共四十七首,今止存二十九首
夫氣聚成物,聚乆則散;炳靈鍾秀,出必冠倫。多以宿習暌真失在於動,或知靜趣則近道焉。諦思淵靜中,自然生四妙,勢數相繼,若歲之時,天機可窺。大信不約,爰得心要,以為秘寳,安虛明樂。端如貫珠,因書「靜深生四妙辭」云:
了知入道門,先從靜為祖。靜勝則心安,安乆虛靈府。虛極發明靈,洞徹無不睹。天然法樂多,豈比聞簫鼓?
有警辭
圖上華夷能盡記,未始經行一歩地。博聞強識總周知,心不能行亦如是。
三悟辭
若能覺其夢,且悟浮生如戲弄;若能智其識,漸悟狂知枉心力;若能性其情,大悟歸真即妙明。喜得自然三悟法,書之聊以表研精。
書紳二法辭
心如常滿杯,所以明知足。心似不燃火,所以明無欲。二法可行持,書紳聊自朂。
高年約已自誨辭
愚嘗究觀萬物萬情萬事萬理,同異相雜,自古而然,目為太常,順為心要乆矣。今茲漸老,因更約已,裁定自誨之辭,作方便門:夫世間之法,理湏決擇,則有辨白褒貶耳;出世之法,夲貴混融,雖未能即行方外聖賢之行,但且學古來之名士,衛叔寳不見喜怒之容,阮嗣宗口不臧否人物,斯亦甚善。此外虛懐任運,勿復以悠悠介意,一切之事實時而過,去如空中云,一切之念實時而消,盡如湯中雪。唯有詳味道腴,膏潤深智,避諸憒鬧,日臻凝寂,此則不可滅裂也。
超真獨覺辭
了達事終虛,往事何殊夢。此後事來干,屹如山不動。了達事終虛,往事今何在?此後事來干,豁若空虛礙。獨覺貴高竒,傑出群迷外。
知常委順辭
紛然往事來,浮雲經大空。喧然是非聲,驚飆觸灌叢。古今無奈何,委順於其中。
自為觀照總持辭
事往終空。如雲如風。事來不絕。如日如月。攝念神凝,乆習而成。觸境情起,實時而止。不可殫言,自當求理。
反夲觀空無礙辭
形是幻,情是夢,寢興視息隨群動。當念元來一切無,豁然頓遣心中空。
簡求心要書紳辭
以靜制動,靜為躁君,以虛受有,虛縁葆真。詳而後習,可書諸紳。
道貴養生辭去聲
若夫殉乎物,輕乎身,有如千金之劍,用以析薪,百錬之鑒,委於窮塵。愚嘗觀妙法,見大倫,不欲汨音骨其真,虧其神,動與天親,靜與道鄰,故作是說,敢告同人。
并用存心微妙訣
處世間法,或伸或屈;用觀察智,無固無必。出世間法,勿違勿失;用決定信,惟精惟一。曲盡其妙,退蔵於密。
四方觀練深心訣
性之生情,為夢為想;性之生縁,如影如響。不有古聖,愚將安仰?不有妙道,愚將安仿?爰得智刃,決開疑網。人不同心,超然獨往。明融日新,率由天奨。
學道三深畧論
愚以為學道之人,三者備而道可成:謂智也、斷也決斷之斷、脩也。見諸相之非相,知一真之甚真,智之深者也。破堅摧剛,無以挫其鋭,窮勢極利,不可奪其志,斷之深者也。備更夷險常率履,未始湏臾忘致力,修之深者也。茍能如是,何往弗濟?
洞心情境定心篇
物來誘之而不隨,物來觸之而不動。不隨不動由自心,何湏結社詢千眾。萬事悠悠過即空,追思豈異春宵夢。
與道相知最樂篇
人多樂於新相知,又多悲於生別離。唯能與道相知乆,如魚樂五教切水無暌時。樂道樂字音洛下同至樂非常樂,冥真造音操適潛熈怡。逌然在心不在境,安能更與白雲期。
三法自然歌
心夲不愆自然戒,何用科條防毀敗。心夲不動自然定,何用勤勞止自兢。心夲不迷自然慧,何用叅尋叩倫類。即今知此三自然,奉以周旋無失墜。
無有所求歌
無所求,擺落人間萬事休。有所求,贍養衰年樂聖猷。不願竹木林內隱,不願蓮花社裡收。願在清平仁壽域,含華守素得優游。
醒默居士歌
白氏先生耽醉吟,銜杯灑翰恣歡心。樽空才盡若為計,釋悶遣懐功未深。愚稱居士名醒默,清思忘言求妙德。習此功成道更高,不到詩魔兼酒惑。
素履嘉祥讃並次題共二首
愚不求名,含華隱曜。愚愛棲真,坐忘遺照。愚獨聞和,披音露妙。視履考祥,茲為吉兆。
了知妙湛歸心讃
空中聖真,具大威德。善入無為,允臻其極。愚心師之,宻與神會。凝然不動,皦然不昧。日慎一日,有進無退。
三言約已自修箴
愚修心,自作戒。勿馳散,勿昏昧。不分別,勿留礙。去纒縳,令自在。破憂恚,成歡泰。保其身,無敗壊。進其道,無懈怠。銘座隅,書紳帶。
過幻日損箴
過而能改,自然寡悔。知幻即離,何勞用智。日損之師,簡要如是。
道為心寳銘
名非身親,利令智昬。身智之外,夫何足論?食充且美,衣敝仍溫。深蔵至寳,道心常存。
心要銘
心要之法妙矣哉,先之以自覺濟之,以力學。自覺者,生知之夲也。力學者,閒覽之助也。言不盡意,舉其宏綱。辭約意微,繹之為貴。銘曰:物靈而貴,貴乎先覺。大道坦明,迷心踳駁。妙法難思,精微淵邈。必也讀書,然後為學。
放歸去來辭
陶令曽言歸去來,解印還家不逥首。屏貴都遺身外名,忘憂酷嗜杯中酒。白傅曽言歸去來,了知浮世非長乆。獨歩逍遙自得場,飲食寢興隨所偶。羅隱曽言歸去來,濩落生涯何所有。明日船中竹一竿,要學江湖釣魚手。鼌叟亦言歸去來,抗表辭榮養衰朽。京洛紅塵舊滿衣,總脫臨風都抖擻。
雙喻辭
人事常酌中,取象如敧器。器平不敧覆,有同身爽利。道心常不繫,取象如虛舟。舟閒隨逝止,可比性優游。能符雙喻者,何慮復何憂。
智斷身心辭
咨咨爾幻身,誰能住世乆,洪纎妍醜,豈長存而不朽?咨咨爾幻心,常隨外物誘,風生電滅,求其狀而何有。豁然達理,忽洞見於天真;未能無悶,或沃之以聖酒。去鄉逰蕩乆不歸,今覺窮途自回首。
集句書紳自用辭
蒙以正德而隱,專於靜遯於遯,無是無非無所求,無名無跡無諸悶。愚自書紳用此言,深心更與何人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