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a href="javascript:checkVirus('grpid%3D1WDnJ%26fldid%3DZ2Rs%26dataid%3D568%26fileid%3D1%26regdt%3D20160518224312&url=http%3A%2F%2Fcfile274.uf.daum.net%2Fattach%2F213EFA41573C71250BB49D')"><img src="https://t1.daumcdn.net/daumtop_deco/icon/icon.hanmail.net/editor/p_pdf_s.gif" border="0" alt="첨부파일" class="vam"/> kyobo_10222495.pdf</a>   袁明嶸․吳淳邦1)   < 目次 > 1. 前言 2. 范達可的英文原著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3. 中譯本的流傳 3.1 晚清民國的四種中譯本 3.2 中譯本與原著的結構關係 4. 《第四博士》救贖之旅的敘事結構 5. 中譯本《第四博士》的翻譯特點 5.1 異化的翻譯策略 5.2 譯者話語權的轉移 6. 結論   국문제요 1895년 미국 프린스턴신학대학 교수 헨리 반 다이크(Henry Van Dyke, 1852-1933) 는 《마태복음》에 나오는 三人의 東方博士 전설에 기초하여 기독교소설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을 창작하였다. 이 작품은 20세기 초에 이미 여러 가지 언어로 번역되어 * 主著者: 袁明嶸水原大学校國際大學CSL 助教授、崇實大學校大學院博士課程硏究生 交信著者: 吳淳邦崇實大學校中文科敎授 124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널리 전파됨에 따라 세계적인 명작이 되었고, 중국에서는 청나라 말 1903년부터 1930년대 까지 네 가지 이상의 中譯本이 발표 출간되었다. 본 논문은 모두 6장의 편폭으로 영문 원저 의 작품 전모와 中譯本의 번역책략에 대해 고찰해 보았다. 제2장에서는 반 다이크의 영문 원저에 대해 조사 소개하였다. 제3장에서는 네 가지 다른 中譯本의 서술구조와 번역목적에 대해 분석하였고, 또한 역자들과 그들의 문학활동에 대해 살펴보았다. 본문은 서사학 이론으로 中譯本에서 사용한 서사방법을 분석하였다. “旅程”은 《第四博 士》의 서사구조에서 핵심 포인트이다. 寓言文學의 서사구조 속에서 수난의 순례여행은 피상 적인 것인데, 《第四博士》 중에서의“旅程”은 第四博士라는 주인공이 자신과 소유한 보물을 사 용하여 他人을 救濟한다는 작품의 스토리를 통해 하나님에게 구원을 받는 과정을 형상화시 킨 것이다. 서사적인 관점에서 네 가지 中譯本은 모두 객관적인 관점에서 번역되었다고 할 수 있으며 번역과정에서 《성경》 구절과 기독교 교리, 그리고 작품의 기독교적 주제를 상징 적으로 잘 표현하고 있었다. 네 가지 중역본의 번역책략에 대해서는 로렌스 베누티(Laurence Venuti)의 번역이론 을 가지고 분석을 진행하였다. 그 당시 중국의 문학시스템은 미 성숙기였으며, 번역문학은 변방에서 중심으로 이동하는 과정에 있었다. 이러한 상황에서 네 가지 버전의 중역본은 약 속이나 한 듯이 모두 異化的 翻譯方式을 사용하였는데, 어떻게 異化的 번역책략을 구사하였 는지 번역 사례를 중심으로 분석해 보았다. 淸末의 중국문학계에서 서양소설을 번역한다는 것은 매우 충격적이었다. 또한 번역 작 품의 談論權은 초기에는 완전이 서양인이 장악하였다. 하지만 중국인의 외국어 수준이 향상 됨에 따라 차츰 그 주도권을 가져오게 되었고 번역 작품의 선택 및 담론권을 주도하게 되었 는데 이 과정의 구체적인 사례를 中譯本《第四博士》에서 찾아보았다. 첫 번째 中譯本《第四 博士》의 번역과 출간은 1919년 신문화운동보다 16년이나 빠르다. 그리고 이 작품의 역자는 선교의 목적으로 번역작업을 진행하였지만 작중에 사용한 異化的 翻譯方式은 백화문 서사 모델의 筆法, 現代白話小說의 창작에 있어서 선도적인 역할을 하였다. 따라서 中譯本《第四 博士》를 중국 近代白話小說의 進化 및 翻譯界談論權의 移轉過程에서 본다면 그 가치와 시 대적인 意義는 더욱 확연해진다고 하겠다. 중심어: 《第四博士》,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基督敎翻譯小說, 敍 事學, 다원시스템이론, 異化翻譯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25   1. 前言 1926年滬江大學在劇西社公演英文名著“第四博士”,頗受好評。1)此劇原著為十九世紀的 宗教小說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為美國作家范達可(Henry Van Dyke, 1852－ 1933)的作品。自十九世紀問世以來, 除了在美國出版之外, 亦翻譯成各種語言, 是十分成功 的宗教文學作品。作者在序文中將《第四博士》比喻成一隻帆船, 已經停泊過德國、法國、土耳 其等國家的港口, 有眾多不同語言譯本, 同時也航向東方各個國家港口。在中國還停泊過四次, 產生四種中譯本, 在中國宣揚第四位博士犧牲奉獻的精神。本文首先探討《第四博士》這艘帆 船, 在二十世紀初航向東方, 停泊在中國, 經由不同譯者所產生不同的譯本, 對其譯本結構、翻 譯目的及譯者生平進行考證，並對原著與中譯本間的關係進行分析。其後針對四種中譯本進 行研究，採用敘事學(narratology)理論探究其敘事模式，並運用多元系統理論(Polysystem theory)作為理論框架以及“歸化”和“異化”概念討論中譯本的翻譯策略。進而藉由四種中譯本譯 者間合作模式的歷史進程, 討論中國翻譯話語權轉移的現象。   2. 范達可的英文原著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據《馬太福音》第二章第1-12節記載, 耶穌降生時, 幾位博士在東方看見伯利恆方向的天空 上出現一顆大星, 便隨大星的引導, 來到了耶穌基督的誕生地伯利恆。在書中並無說明有多少 位博士朝拜耶穌基督, 但因他們帶來黃金、乳香、沒藥, 所以有人推測有三個人到來, 每人獻 上一樣禮物, 因其自東方而來, 故稱他們為“東方三博士”, 即東方來的三位智者。在《馬太福音》 中只寫“有幾位來自東方的博士”, 並未提及這些智者的人數。後有學者認為傳說中的三位博士 在聖誕節後第十二天的夜裏, 到伯利恆向聖嬰獻上了他們的禮物。禮物黃金代表基督的忠, 禮 物乳香代表基督的神性, 禮物沒藥代表基督的受難。2)隨著《馬太福音》的東傳, 東方三博士的 1) <滬江大學消息一束>, 《申報》, 1926年1月15日, 第17版：“劇社表演：半月前, 該校劇西社曾在本 校演英文名著第四博士, 藝術能臻上乘, 故現後有借卡爾登表演之說, 女生劇團亦表演聖誕節一劇, 頗為觀者讚賞云”。 2) 任大齡譯, <三博士的傳說和這首詩的來歷>, 《真光雜志》第37卷12期, 1938年, 頁1。 126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故事也漸漸為人們所熟知, 東方三博士(Magi), 又稱東方三王、東方三賢士、三智者、麥琪、 術士等, 並且賦詞稱誦。3)此三博士尋救世主的故事, 在中國亦透過牧師傳道, 廣為流傳。如 1917年安徽奮興大家李約翰牧師發表<東方博士尋主事跡之教訓>，以此故事反映當時中國教 會尚無法自立之際,4) 希望信徒效法東方三博士奉獻的精神, 使中國教會得以獨立自給, 進而 將耶穌基督的福音廣為流傳。 在《馬太福音》東方三博士傳說的基礎上，范達可於1895年創作了《第四博士》小說。5)范 達可(Henry Van Dyke, 1852－1933), 美國作家、亦為受人尊敬的教育家、美國長老會牧 師、曾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神學院接受神學教育, 爾後繼續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授一職。在 1913年, 受美國總統威爾遜(Thomas Woodrow Wilson, 1856－1924)任命為美駐荷蘭大使, 並任美國全國藝術與文學協會會長, 晚年奉獻自己致力寫作。范達可的作品在中國的翻譯頗 多,6) 很受讀者歡迎。作者在序言中說： 六年前, 這本小書, 如同一隻船, 在廠中造成, 放在海面。這船不能說是一隻極大 的鐵甲船, 也不能說是一隻極大的公司船, 不過可以算牠是一隻很小的帆船。這船已 經行了許多路程, 有幾次遭著大風, 被大風送他到很遠的國度。牠已經到過日耳曼、 法蘭西的“繙譯”碼頭（現在已經駛到中國的“繙譯”碼頭）。這隻小船, 到遠處去, 為我 尋著了許多好朋友, 為了這隻小船的緣故, 有人送遠方的好信息到我的地方。若有人 問我這本小書, 從那裏來？甚麼意思？我實實在在的不知道是從那裏來的, 或者從空 氣中來的, 也是難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 你不論往甚麼地方, 從甚麼書上, 終尋不著 這書的意思。並且我不能說這書, 是出於我的心思, 不過我算這書是一個賞賜, 送我這 書的人, 拿這書的意思傳給我, 我認識送這書的人, 但是他的名字, 他沒有告訴我。我 得著這個賞賜的時候, 已經生了一年的重病, 一日過一日, 覺得苦惱, 一夜過一夜, 更 覺痛楚, 我躺在床上, 只盼望天亮, 不知道到底天甚麼時候亮呢？有一年的工夫, 常常 這樣, 在那個時候, 我像很明白死是我親近的朋友, 我並不是怕死, 不過我很重的重擔, 很大的苦惱, 就是怕我的生活還沒有做成, 我的時候已經完畢了。7) 3) 野士, <聖誕詩詞雜詠：憶秦娥東方博士>：“竭誠晉謁神嬰, 去匆匆。伯利恆星照朦朧, 乳香、沒 藥、黃金寶！厚禮知多少！堪欣, 黑暗茫茫得夜明！”《真光》第39卷第12號, 1940年, 頁19。 4) 李約翰演義, 尹梓琴筆述, <東方博士尋主事跡之教訓>(未完),《天聲周刊》第1卷11期, 1917年, 頁 3-4。 5) Henry Van Dyke，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New York Happy & Brother Publishers，1896. 6) 范達可作品於民國時期翻譯的有<工作>(《南開高中》1936年第12-13期，頁117)、<藍花>(《國文學 會特刊》創刊號，1934年，頁124-128)、<一把黏土>(《國立東北中山中學校刊》1937年第5期，頁 10-13)、<真理的寶石>(《讀書青年》第2卷第6期，1945年，頁17)……等數十篇。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27 《第四博士》除了在美國出版之外, 還在德國、法國、土耳其等國家有譯本, 可見其受歡迎 程度。8)作者以抒情的筆法說明作品的創作來由, 並且在當時作者患有重病, 但他並不畏懼死 亡, 心中懷有虔誠的信心，只擔心未完成應該完成的事業。 原著小說內容以東方三博士的故事為背景, 還有第四位智者想隨伯利恆上空的星星去拜 見聖嬰而發展。描述名為“亞的班”的主角第四博士為羅馬帝國時代波斯國某一城市古廟中的祭 司, 和其另三位祭司朋友, 時常一起研究天上星辰, 而成為星象家。在研究中得知, 當有二顆星 接近至某一程度而第三顆星又出現時, 表示希伯來民族的新生王將要出世, 所以這四位朋友一 起約定當此顆星出現時, 他們要相約在巴比倫近郊的古廟會面，再一起出發至以色列。故事提 到為要去朝見新生王需獻上黃金、乳香、沒藥三個禮物, 而第四位博士變賣自己的家產, 準備 三件寶物, 第一件寶物為藍寶石、第二件寶物為紅寶石、第三件寶物為明珠。之後, 第三顆星 真的出現了, 第四博士趕緊趕路到巴比倫近郊古廟會合, 到了第十日晚上即可到巴比倫近郊古 廟處, 在最後一段路上遇見病得極為嚴重的病人倒在路邊, 此時心中掙扎著到底要停下來救人 還是趕快去會合呢？因他的三位友人是無法等他的, 躊躇一會兒後, 仍認為救人比較重要, 於 是將那人安頓好再騎馬去會合, 但是三人已離開了。第四博士很失望, 為了與其他人會合, 他 進到巴比倫城內將藍寶石變賣, 買幾隻駱駝、糧食準備趕路, 當趕到伯利恆時, 他的三位朋友 已獻上黃金、乳香、沒藥寶物離開, 也找不到自己的朋友。 當亞的班到達伯利恆時, 伯利恆充滿哀哭聲與騷動, 因希律王下令要殺死二歲以下的男 嬰, 士兵挨家挨戶搜尋著。此時, 第四博士遇到一位婦女對他哭求著要他救救她的孩子, 博士 答應了。待士兵大隊長到達時用紅寶石賄賂大隊長使其沒有繼續搜索, 救了嬰孩生命後, 博士 就離開了。在伯利恆沒有找到耶穌, 博士並沒回到波斯而仍留在伯利恆尋找剛出世的新生王, 為著要將明珠獻予耶穌, 尋找過程中結交許多好朋友, 並在別人需要時便施與援手。 過了三十三年博士仍停留在以色列，並到已去過幾次的耶路撒冷找尋新生王，準備獻上 明珠寶物。此時, 聽到了總督要釘死一位囚犯, 囚犯的罪名乃是猶太人的王, 才發現這不是自 己所要找的人嗎？於是跟著行刑的隊伍前去尋找囚犯是誰？那時, 他的年紀已老邁且長途旅程 中耗盡了體力, 尋找過程中, 遇到了一個少女跑到他面前抱著他說：“我父親欠債要將我賣掉為 奴隸, 凶狠債主已要來抓我去當女奴, 請你救救我。”第四博士掙扎了許久心想, 若將寶貴的明 珠給他們可救這女孩, 但若我遇到了新生王時就無法獻上寶物了, 該如何是好呢？後來博士仍 救了少女, 這少女感激的抱著他。 7) 英國費師母譯述、黃馬利亞著作, 《第四博士》, 漢口: 中國基督聖教書會, 1948年, 頁2-3。 8) 在亞洲除中國外, 在韓國有國漢文混用體譯本, 書名亦為《第四博士》繹述人密義斗、金東極, 朝鮮 耶穌教書會, 1920年(大正九年)。 128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當他仍心繫著尋找新生王時突然發生了大地震而被掉下的東西砸到陷入昏迷, 在昏沉時 喃喃自語地說：“新生王啊！為何我都尋不到你呢？失志、苦痛又沮喪的想著, 連最後的寶物 我都沒能獻給你。”忽聽見天上的聲音告訴他：“你不用煩惱, 你的寶物雖沒獻給我, 但你已給 了我許多禮物, 當我飢餓的時候, 給我吃、生病時給我藥、坐牢時為我探監、沒衣服穿時, 你 給我穿。” 博士回應說：“我的主啊, 我何時見過您呢？我找尋了三十三年仍沒找到您啊”, 而後 聽到主耶穌聲音說：“這些你做在至微小的人身上, 就是做在我身上, 你雖沒有將藍寶石、紅寶 石、明珠送給我, 但你為這些至微小的人所做的, 就是做在我身上啊！比送我寶物更珍貴”, 聽 到這話語後, 懷想耶穌被釘十字架的情景, 於是明白了此話語, 心情得到了安慰, 他顯出笑容, 充滿安祥快樂地睡著而結束了生命。 3. 中譯本的流傳 范達可將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一書比喻為帆船，在世界各地停留很多“繙 譯”碼頭。二十世紀初在中國停泊，分別不同時間駛進五次，9)並亦航行至朝鮮，展開風帆的 冒險歷程，使第四位博士的故事，廣泛在亞洲流傳。 3.1 晚清民國的四種中譯本　 自晚清1903年開始由英國費師母口譯、黃馬利亞筆述的《第四博士》為中譯的第一種譯 本,10)費師母(Mary McLellam Fitch ？-1918)為費啟鴻牧師夫人,11) 於1870年來華, 卒於 9) 雖有五種譯本記錄，但其中一種於《福幼報》中刊載，目前未能睹閱，僅能蒐集到四種中譯本。 10) 英國費師母譯述、黃馬利亞著作, 《第四博士》, 漢口中國基督聖教書會, 1903年。此書於封面及版 權頁書名標為《第四博士》, 內文中文目錄及英文序書名則標為《第四博士傳》。本文以版權頁所標 《第四博士》為書名。 11) “費啟鴻牧師： (George F. Fitch, 1845—1923)美國北長老會教士。清同治九年(1870年)到上海 傳教。十一年, 調往江蘇蘇州, 設立北長老會傳教站。光緒九年(1883年), 在上海北京路建造鴻德 堂。十一年, 調往寧波。十四年, 任上海長老會所辦的美華書館主任。十六年五月, 在滬主持召開 基督教傳教士全國大會通訊委員會, 任主席。會後, 向各地發出通報, 委員會由七人組成, 設於上 海, 負聯絡之責。同時兼任《教務雜志》總主筆, 在職十八年。十九年三月中國基督教勉勵會成立時, 任副會長。後死於上海。” 吳成平主編, 《上海名人辭典1840-1998》,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1年, 頁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29 1918年。長老會同仁開追悼會於上海北京路思婁堂, 與會者不下數百人, 齊聚一堂, 同聲追 悼。12)費師母一生熱心傳教事業, 對婦女事業用心尤深。 然夫人對於婦工, 又非付之闕如者也。其可稱述者甚夥。一、對本會婦女設女公 祈、母親會、主日禱告會、家庭禮拜、女教友查經班。二、對於上等婦女之佈道, 前 清時嘗以特製之《聖經》, 贈之慈禧皇太后,此係《聖經》輸入宮禁之第一次。又嘗與顯宦 之女眷相交際, 此係夫人佈道之苦心, 欲求由上而及下也。三、對於無告之婦女設法 傳道, 並為之創設濟良所, 作苦海之慈航。四、對於中國教會設立十分輸一會, 為自立 教會之基礎。該會人數雖祇二百餘, 其實捐款不止此數, 而不願彰其名者, 尚大有人在 也。13) 晚清民國諸多女傳教士在華從事基督教文字事業，如亮樂月為《女鐸報》主編。而費師母亦不 例外，於傳教之外, 其基督教文字事業, 著作亦豐。 夫人學問淵深, 著作宏富, 所成華文書, 不下十餘種之多。其最著者, 如《大皇帝 差役》、《真道便讀》、《多謝安五傳》、《又答問》、《遲慢傳》、《第四博士傳》、《買你自 己的櫻桃》、《主的金銀》、《讀馬可福音識字法》。此外, 有英文兩種Gold of Apple and Silver of Picture。又嘗充婦女報主筆《蘇音月報》編輯及編譯讚美詩等。唯著《天 國的算法》一書未成。其去世之前三日，致家書中,尚斤斤以此為念也。14) 除上述作品之外於《小孩月報》中亦發表寓言多篇,15) 《第四博士》亦為費師母代表譯作之一。 書前有費師母<第四博士傳英文序>, 序中說明這部作品是一隻平靜航行在海上的小風帆, 已經 航行於書海中數年, 目前已駛進“中國翻譯的碼頭”。序後有全書中英文目錄如下： TABLE OF CONTENTS Chap Ⅰ The Sight in the Sky Chap Ⅱ By the Waters of Babylon Chap Ⅲ For the Sake of a Little Child 388。 12) 蔡陳漢俠, <費啓鴻夫人追悼會誌略>, 《女鐸報》第7卷第11期, 1919年, 頁50。 13) 同前註, 頁52。 14) 同前註。 15) 費師母於《小孩月報》中發表<蚕蛾寓言>、<天上無險>、<悟出真主>、<皮工信道>等寓言作品。 130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Chap Ⅳ In the Hidden Way of Sorrow Chap Ⅴ A Pearl of Great Price 第四博士傳目錄 在天上的記號 巴比倫的河邊 為了一個小孩 苦惱隱藏的路 值重價的珠子 費師母翻譯《第四博士》之目的在其英文<自序>中表示: 然後就我們所知, 他在意的是這艘船航行的地方而不是船的本身, 所以僅管我們 沒有完整的將他美麗的詞彙和內容放入這本小書中; 而事實上, 我們只希望透過這本 書傳遞主愛的訊息。因此, 我們再次滿載了愛出航。希望這艘船可以乘著天堂的風再 次在人們的心中停泊，願上天的起風將風帆加速駛入這片土地的人民心中！16) 費師母自謙其譯作並不完美, 未能全面展現原著的思想與語言之美, 但整部作品所渴望的表達 主題是傳遞一種愛的訊息“Beautiful Message of LOVE”, 費師母將愛的訊息譯成中文, 載滿於 帆船上, 使之航向中國。也願上天起風使帆船加速, 將愛的訊息駛入中國土地上人民的心中。 全書透過主角的救贖之旅, 成功的打動人心, 並在中國廣泛流傳。 16) “We know, however, that he would care more for the passing on of it’s cargo than he would for the whiteness of it’s sails, so though we have not succeeded in putting the full beauty of his thought and language into this little book ; and indeed we had no hope that we could do so ; we have longed to pass on it’s beautiful message of LOVE. We have therefore fitted it out as well as we could and we send it on it’s way again. May the favoring gales of Heaven speed it on ward right into the hearts of the people of this land！”同註5)，頁1。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31 ● 費夫人遺像 謝頌羔為民國時期著名的牧師與基督教文字事業工作者, 曾任《青年友》及廣學會編輯, 著 作與翻譯作品甚多。謝頌羔自美返華後, 於南京金陵神學院任教時, 便與米星如相結識。“米君 為金陵神學院的學生, 文章做得很流暢, 並且能夠做小說與新詩, 我與他談話, 覺得很投機, 所 以就約他同到上海。”17)對於米君謝頌羔的評價很高： 他自己也做過幾部小說, 宗教小說如《長征》, 童話如《石獅》、《仙蟹》、《吹簫人》 等。他的思想敏捷, 運筆又富於美感, 實為基督教中不可多得的作者, 惜乎那時我沒有 替他在廣學會方面闢一條出路。不然, 如今也許仍在做那些宗教的文藝。反過來說, 他在外邊奮鬥, 鍛鍊他的才幹, 所以能夠做許多有益國家之事, 這也許就是他的貢獻。 同時, 他仍可做宗教的文藝, 以盡他的長技。18) 此後謝頌羔與米星如兩人展開翻譯合作，一人口譯、一人筆述，長達三、四年之久：“米 君與我合作, 我倆又過著奮鬥的生活。我把英文的大意述說出來, 他便用他一支很迅速的筆記 載下來, 然後由他修改轉錄, 再由我閱讀一遍, 這便是我們合作的方法。由於這種方法所譯的 書, 在短時間內便出版了許多，其中最有價值的乃是一些文學作品，如《金河王》、《聖誕之 夢》、《第四博士》、《保羅與維基利亞》, 以及一些短篇小說。此外還有一些關於宗教教育的書, 也轟動了那時的教會出版界。不過, 我自己的功夫大部份用在編《青年友》。從《青年友》方面, 我得識了陳文藻、余牧人、蔣學振諸君，後來陳君與余君都與我合作繙過書。蔣君到如今還 是我的朋友, 雖然他不如從前那般投稿了。米星如日間在上海普益社、青年會等處做事，晚上 17) 謝頌羔, 《我如何得有今日》, 廣學會, 1938年, 頁42。 18) 同前註, 頁44。 132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到我家中繙書, 那時我已結了婚, 不久米君也結了婚。”19)謝頌羔不但與米星如共譯，與陳文 藻、余牧人等皆曾一起合作，能迅速完成翻譯出版，對當時基督教出版界產生不小影響。 在此背景下與米星如合譯的<第四博士>於1923年在《青年友》中刊載,20) 於文前的<楔子> 說明故事的背景： 諸君都已曉得那東方三個博士的故事, 他們是從那遠的東方把極貴重的禮物帶到 猶太的伯利恆城去敬拜耶穌。但是你們尚未曾知道在他們三人之外底另一個人, 正和 他們是同伴的, 但未能和那三人一同去罷了, 這就是那位第四博士了。現在我要說到 那第四博士的事, 他是抱著極大的希望, 歷盡了千辛萬苦, 但倒底是終歸失敗。不, 這 是他成功在失敗的裏面。他行經多少山川險阻, 長途跋涉, 他的靈魂深處是怎樣的痛 苦和激戰, 他為了要尋找他所要尋找的那位, 真忍受了說不盡的勞苦哩! 我現在要將 這個故事說出, 這是從夢宮裏聽來的--就是那在人心深處的夢宮了。21) 全文共分為五大部份, 並未有標題設立。謝頌羔後任廣學會編輯,22) 此篇短篇小說亦於廣學會 出版的《第四博士及其它》、《聖誕之書》與《泰西名人小說集》中刊載。23)謝頌羔於《泰西名人小 說集‧卷頭言》中論及“這本小說集中所搜集的幾篇小說, 是從世界三大國文學作品中選出來的， 《忠誠的約翰》、《牧童與王》和《三種職業》是德國的,《金河王》是英國的,《第四博士》是美國的。 我們雖不敢說這幾篇小說就足以代表了三國文學的作品, 但我們卻知道這都是泰西各國青年人 所最愛讀的小說, 故其價值也是最普遍了。”24)謝頌羔於德國、英國、美國等先進國家中選擇 19) 同前註, 頁43。 20) 謝頌羔、米星如同譯, <第四博士>, 《青年友》第3卷12期, 1923年, 頁1-26。 21) 同前註, 頁1。 22) 謝頌羔, 浙江寧波人, 1917年於蘇州東吳大學畢業, 次年赴美國的奧朋大學(Auburn University) 修讀神學, 1921年畢業，同年被按立為牧師。1922年在波士頓大學獲碩士學位。1924至1926年 間在美以美會(American Methodist Episcopal Mission)書報部任編輯, 負責編輯《青年友》。 1926年夏到上海廣學會(Ch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 for China)任編輯, 直至約1952年退職, 著 譯甚豐。 23) <新書及重版書介紹：《第四博士及其他》頌羔編>: “這是一本聖誕的故事, 第一篇是樊大克寫的《第 四博士》, 它不僅把這位博士如此長途跋涉, 歷盡千辛萬苦的去朝拜耶穌, 敘述無遺, 而且把那三個 東方博士事前的預備亦說了許多, 真是有味。除這篇之外, 還有禮哥克的《荷都麥克菲根的聖誕》、 歐亨利的《聖誕的禮物》和杜思拖夫斯的《聖誕樹和婚禮》, 都是很饒興趣的讀物。”《明燈道聲非常時 期合刊》第265期, 1939年, 頁37; <第四博士>，《聖誕之書》, 廣學會，1937年，頁111-174；<第 四博士>,《泰西名人小說集》, 美以美會全國書報部, 1924年, 頁83-131。 24) 謝頌羔、米星如合譯, <卷頭言>, 《泰西名人小說集》, 頁1。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33 文學作品進行翻譯, 也肯定《第四博士》的地位, 所根據的是《第四博士》在青年人間流傳的廣度, 故有普遍性的價值。他進一步認為： 並且, 我們覺得這幾篇中其情節和所含的意義, 不但沒有什麼戕害讀者思想的危 險, 並且是合於現代思想潮流的趨勢, 合於基督教的教義。故其中所發揚的“忠”和“愛” 的精神在宗教和人群上的貢獻也是很大的。我們更希望讀者能夠在字裏行間看出些作 者們對於平民痛苦的同情, 他們的文學非供給一階級“貴族階級”的娛樂, 而願在人心深 處發出幽微慘痛的呼聲, 願擎燦爛的明燈, 去照亮人生的黑暗！因為我們相信這幾篇 短小的作品, 不是限於一個民族、一個國家和一個時代的文學作品；有迻譯的必要, 有行世的價值, 故我們特從許多厚而大的文集中的許多長篇裏摘了出來, 鄭重的介紹 給讀者。25) 謝頌羔認為在《第四博士》中所闡述的為愛的精神, 不僅在宗教上值得稱頌, 對於一般民眾 也是受到肯定的普世價值, 符合現代思想潮流的趨勢, 所以有翻譯的必要。並顯露出作者的文 學觀是平民大眾的文學, 不是為特定階層服務的貴族文學。 《希望月刊》於1931年開始分五次連載<第四博士故事>,26) 譯者署名“晨霜”。“晨霜”為何人 筆名？據蕭文若<文字星期日的意義>一文所載： 論文欄如何鳳智君的<二十世紀的新宗教>, 李芝田君的<宗教教育的設施>, 宋首 明君的<宣教師應具有的資格>, 及拙作<革命的基督教>等, 或對於基督教有新的解釋, 或對於教會教育有新的應付, 皆是值得注意的。李君之文曾被《信義報》及《奮興報》等 轉載, 拙作亦被《興華報》等轉載。文藝欄如黃次元君的創作, 將約瑟故事編為舊劇, 何 鳳智君的創作<白頭翁>將民間的傳說用文藝的筆調把他敘述出來, 以及張先福君的譯 著, 把世界有名的宗教小說《第四博士》全部譯述出來。這些都算是極有價值的作品, 在全國的文藝出品中, 也是可以自豪的。27) 可知<第四博士故事>的譯者本名為張先福, 有作品多篇發表於《希望月刊》與《互助周刊》。28) 25) 同前註, 頁1-2。 26) 樊達克原著, 晨霜譯, <第四博士故事>, 《希望月刊》第8卷8期, 1931年, 頁8-12；第8卷9期, 1931 年, 頁8-12；第8卷10期, 1931年, 頁11-15；第8卷12期, 1931年, 頁13-17；第9卷2期, 1932年, 頁7-9。 27) 蕭文若, <文字星期日的意義>, 《希望月刊》第9卷第3期, 1932年, 頁17。 134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第四博士故事>譯文前有《希望月刊》編者的附言： 為救他的靈魂而孤獨的去尋覓天堂的人, 請不要渴望遠到目的而各自抱握著途程, 當他潛行於愛國度里而飄泊到很遠之地, 上帝一定將要引導他進那幸福光明之門。 編者按: 以上的四句詩, 為全故事之寫照。此故事為美國大文學家樊氏傑作之 一。第四博士之名, 係從《聖經》中耶穌生長時東方三博士而來。著者從三博士之外, 另發見第四博士, 亦為朝拜而往伯利恆者, 惟因將所帶貢物移作善舉, 終未能達到目的 地, 此所以第四博士之名, 不傳於《聖經》內也。此故事於數年前曾有人節譯, 登載《福 幼報》內。29)今由晨霜君將原書全譯, 刊登本報, 想為閱者所樂覩也。30) 附言後為<編者自序>, 之後為譯文共分為五大部份, 其標題如下： 一、天堂的預兆 二、巴比侖的水 三、愁苦的黑暗路上 四、為了一個小孩子的原故 五、貴重報酬的珍珠 蕭文若亦肯定《第四博士》為世界名著的地位, 並認為張先福的譯作, 於全國眾多文藝作品 中比較亳不遜色是值得重視的。 最後李穆龍於1934年《大眾畫報》中譯有<第四博士>,31) 於題目前加註“《聖經》記載以外關 於耶穌降生的故事”, 譯文前亦有一段引言： 你們都聽過《聖經》裏說的三位博士從東方追蹤星光到伯利恆去拜見那聖嬰的故 事。你們可也聽過第四博士的故事嗎？他也是從東方看見那奇異的星光追蹤來的, 可 28) 張先福於《希望月刊》發表的作品有<金毛羊>(《希望月刊》第10卷第4期，1933年，頁37-40)、<埃 及的故事>(《希望月刊》第11卷第5期，1934年，頁27-28)、<綺麗沙白>(《希望月刊》第9卷第4期， 1932年，頁8-10)……等數十篇。 29) 《福幼報》1931年之前收藏期數不全, 故未能尋得此節譯本。 30) 樊達克原著, 晨霜譯, <第四博士故事>, 《希望月刊》第8卷8期, 1931年, 頁8。 31) 李穆龍譯, <聖經記載以外關於耶穌降生的故事：第四博士>, 《大眾畫報》1934年第14期, 頁22-2 3。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35 見他卻未能和他三個朋友一起拜見聖嬰耶穌, 拿黃金、乳香、沒藥為禮物獻給他。他 的慾望雖然未能如願以償, 但他在失望中已經成就了他的願望；他用半生的精力, 漫 遊各地, 終於他找到他所想見的新王了。下面就是這第四位博士尋見耶穌的故事。32) 全文約六千字, 文中附有攝影照片一張，亦共分五大段進行故事情節, 採用節譯方式, 為 所有《第四博士》譯文中最短的一篇。 以上四種《第四博士》中譯本, 自1903年始至1934年為止, 范達可這隻傳播愛的帆船, 前 後駛進中國翻譯的碼頭共計四次, 故事結構上皆依原著分為五大段, 目的都希望在亞洲的土地 上傳播愛的訊息。而由《第四博士》再延伸的續集小說則有英國古寶娟(Miss F. E. Gooch) 所 著之《第五博士》。33)可見“博士”系列小說中譯在當時中國受歡迎的程度。 名稱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第四博士》<第四博士> <第四博士故事> <第四博士> 出版者 Happy & Brother Publishers 漢口 基督聖教書會 《青年友》《希望月刊》《大眾畫報》 作者/ 譯者 Henry Van Dyke 費師母、黃馬利亞謝頌羔、米星如 張先福 (筆名:晨霜) 李穆龍 年代1895 1903 1923 1931 1934 3.2 中譯本與原著的結構關係 在十九世紀末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於美國問世以來，就引起注意並在青年 人間廣泛的流傳。34)全書結構在書名頁之後為英文目次，故事內容分五大章進行。 CONTENTS THE SIGHT IN THE SKY BY THE WATERS OF BABYLON FOR THE SAKE OF A LITTLE CHILD 32) 同前註, 頁22。 33) 英國古寶娟譯著、漢口周之楨编述，《第五博士》, 漢口: 中國基督聖教書會, 1948年10月再版。 34) 謝頌羔、米星如合譯, <卷頭言>, 《泰西名人小說集》, 美以美會全國書報部, 1924年, 頁1。 136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IN THE HIDDEN WAY OF SORROW A PEARL OF GREAT PRICE 其後為插圖目錄: ILLUSTRATIONS ‘IT IS THE SIGN,’ HE SAID HE CAUGHT IT UP AND READ THERE IS NONE HERE SAVE ME HE HEALED THE SICK THE OLD MAN FOLLOWED THE MULTITUDE THE OTHER WISE MAN HAD FOUND THE KING 插圖目錄之後有小詩一首，正代表整個故事的寫照。 他孤獨的在找尋天堂，以拯救他的靈魂。 雖然找到了往天堂的路，但仍無法達到。 而他也許走遠了，可是他行在愛中。 不管他在那裏，上帝都會帶給他祝福。35) 之後為作者序言，說明此作是在東方三博士的故事背景下，第四位朝聖者漫長尋主的奇 遇旅程。作者自言，要把此故事從他的夢中告訴大家，頗具文學的奇幻色彩。 就大家所知的東方三博士的故事，知道他們如何長途跋涉去到伯利恒，在馬槽 床前獻禮。可是你是否聽過第四個博士的故事？他也看到了那顆自東方升起的星星， 起身追隨, 但終卻不能和他的弟兄一起到達並見證耶穌的誕生。關於這第四位朝聖者 的偉大願望，關於這願望是如何受挫，又如何自挫折中實現；關於他的漂泊流浪和對 他靈魂的試煉；關於他的漫長追尋和他發現主的奇遇--我將把他的故事從夢裏, 從心 裏點點滴滴地告訴你。36) 35) “Who seeks for heaven alone to save his soul, May keep the path, but will not reach the goal; While he who walks in love may wander far, Yet God will bring him where the blessed are.” 同註5)，頁1。 36) “You know the story of the Three Wise Men of the East, and how they travelled from far away to offer their gifts at the manger-cradle in Bethlehem. But have you ever heard the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37 作者自夢中聽來的故事，其實也就是藉由此故事探索人們心靈深處的旅程，重新認識人生的 本質與意義。此書在航行至世界其它國家翻譯的碼頭時，廣泛為各國翻譯時，范達可又作了 一篇新序。在序中范達可將《第四博士》比喻為航行書海的小帆船，展開航向世界各國翻譯港 口的冒險航程。在序文中用抒情的筆法論及這故事的來源。 我不知道牠從何處而來？或者，從天空出來的吧。但這事却是真的，卽是牠不 是從其他的書上抄下來的，也不是從東方的古學問中發現出來的，而且我從未覺得牠 是我自己的。牠是一種送給我的禮物，並且我似乎知道這給與的人，雖然他的名字是 未被說出。37) 范達可用宗教的情懷創作了《第四博士》，但他從另外一個角度認為，這故事的靈感來源 是來自上天贈予的禮物。作者又在序文末認為: 雖然這第四位博士的故事，我是突然聽得著而沒有費力，但是在未寫之前也曾 做過艱難和辛苦的研究。一種理想可以不勞而獲，可是只有堅忍的勞碌才能產出一種 事實來，假如你認為你的故事是有價值的敘述，你便應該盡量的愛護牠，一致努力的 願意牠成為真實，這並不是理想上的真實，而且也要是事實上的真實。光明便是一種 禮物；但是本來的顏色，卻只能為一個長久的和堅決的注視的人看見。當我在讀著一 部古歷史同旅行的時候，阿他本便跟隨著我了。當我旅行於荒野中的平靜的大海與東 方的一些城市的時候，我便看見他的形容了。現在他的故事是告訴出來了，這有什麼 意義呢？我如何能答覆呢？什麼是生命的意義呢？假如這些問題是能用言語說出來， 這故事便不須告訴了。38) 在《第四博士》未完成前作者也做過辛苦的研究，只有堅持到底的努力，才可能有成果產 生。讀者如果認為自己的故事是有價值的，就應努力使之成真，流傳後世。至於《第四博士》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who also saw the star in its rising, and set out to follow it, yet did not arrive with his brethren in the presence of the young child Jesus? Of the great desire of this fourth pilgrim, and how it was denied, yet accomplished in the denial; of his many wanderings and the probations of his soul; of the long way of his seeking and the strange way of his finding the One whom he sought--I would tell the tale as I have heard fragments of it in the Hall of Dreams, in the palace of the Heart of Man.” 同註5)， 頁2。 37) 同註30)，頁9。 38) 同前註，頁10。 138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的意義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因為每個人的生命各有不同，要用心體會才能真正的感受生命 的意義。 而在中國的四種譯本，除了李穆龍為節譯本之外，其它皆採全譯方式。不論節譯與全譯 皆分成五大章進行，譯文之前有譯者前言之外，結構順序大體與原著相同。僅晨霜的譯本第 三章與第四章次序對調，但內容情節大致相同。 書名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第四博士》<第四博士故事> 作者/譯者Henry Van Dyke 費師母、黃馬利亞晨霜 第一章The Sight in the Sky 在天上的記號天堂的預兆 第二章 By the Waters of Babylon 巴比倫的河邊巴比侖的水 第三章 For the Sake of a Little Child 為了一個小孩愁苦的黑暗路上 第四章 In the Hidden Way of Sorrow 苦惱隱藏的路為了一個小孩子的原故 第五章A Pearl of Great Price 值重價的珠子貴重報酬的珍珠 四種中譯本小部份運用歸化名詞筆法，大體採用直譯筆法具有顯明異化特色，但因譯者 所處的時代不同，譯本間白話散文筆法運用詳略程度各有差異。 “Welcome!” he said, in his low, pleasant voice, as one after another entered the room--“welcome, Abdus; peace be with you, Rhodaspes and Tigranes, and with you my father, Abgarus. You are all welcome, and this house grows bright with the joy of your presence.”39) 九個朋友到了亞的班的家裏，亞的班恭恭敬敬的迎接他們，說:“諸公惠臨，使寒 舍生光，榮何知之!”40) 他這時接著來賓們，口裏不住的說: “你們好！父親也好！我這樣的祝福。歡 迎！得著你們來到這裏，真是“蓬壁生輝”了！”41) 39) 同註5)，頁17。 40) 同註7)，頁1-2。 41) 同註20)，頁2。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39 當其別的一位客人跟繼進室來的時候，阿他本低聲而和靄的說道: 歡迎哪！歡 迎哪！阿布達斯Abdus、若達斯匹斯Rhodaspes、同提格樊斯Tigranes、我的父親阿 布喀那斯Abgarus哪！祝你們平安，你們都歡迎呀！因為你們降臨的愉快，使我這間 屋子都驟然光明起來了”。42) 從最早費師母的譯本，正處於20世紀初晚清末年，新舊文學相互衝擊，在運用白話散文 中，使用較為精鍊的筆法，“諸公惠臨，使寒舍生光，榮何知之!”來描述整個場景，而謝頌羔 的筆法運用“蓬壁生輝”來翻譯賓客光臨的情形。至後期晨霜的譯本依原著賓客的名字及順序詳 細翻譯迎賓過程，最忠於原著，顯示白話筆法在清末民國間日趨成熟的進程。 Near the farther end of the darkness an access of caution seemed to fall upon her. She scented some danger or difficulty; it was not in her heart to fly from it--only to be prepared for it, and to meet it wisely, as a good horse should do. The grove was close and silent as the tomb; not a leaf rustled, not a bird sang.43) 因為樹林很密，進樹林的時候，甚是黑暗，馬只能緩緩的行走，似有小心的樣 式。而且也很用鼻細細的聞，好像在面前有人的景况，要查察將要遇見的事。在這個 時候，樹林之中，一葉不動，一鳥不鳴，寂寞冷落，不可言喻。44) 其實那林裏實在是太怕人了，那是異常的陰黑，一棵棵的高大底樹木，枝幹動 也不一動地森然立著，沒有一點聲響，連一隻鳥兒都沒有，只有他們走過時擦著樹身 和馬蹄踏著殘落的樹葉，共同發出一種蘇蘇的聲音，這聲音且更令人膽寒了。45) 挨近黑暗的那頭一條使人小心的路道，似乎在預備傾落她，她覺得有一些危急 與難險；這種思想並不是她本心中有的──不過她心中是為這種預備而已，並且敏慧 的對付牠，這樣是一匹好馬應該如是的，這森林是如墳墓一樣的密狹而死寂；不會聽 著一片葉子沙沙的聲音，也不會聽著一個鳥兒叫著。46) 42) 同註30），頁11。 43) 同註5），頁40。 44) 同註7），頁13。 45) 同註20），頁13。 46) 樊達克原著, 晨霜譯, <第四博士故事>, 《希望月刊》第8卷10期, 1931年, 頁13。 140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亞得班在巴比倫城外，再三小時的路程就能與同伴會面，亞得班騎馬進入一片樹林中。原著 對樹林的景象與馬對環境的轉變進行描寫。三種譯本各自運用白話筆法，費師母與謝頌羔譯 本營造一種寂靜、緊張的氛圍，引領讀者進入故事情節之中。而晨霜的譯文，除了環境死寂 的描寫外，對於環境轉變時馬兒應變的情緒在原著中有細緻的描寫，馬兒不但能對危險的環 境做準備，而且能機警的應付，才是一匹好馬應有的表現。所以《第四博士》的中譯本，譯者 各自依照對原著的理解，大致上採用直譯的筆法，對原著進行翻譯。 4. 《第四博士》救贖之旅的敘事結構 在中國宗教文學有其悠久的傳統, 明清文學中佛教、道教及其它民間宗教小說不勝枚 舉。“但我們一直沒有注意到, 在同一時期, 也有一批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漢文小說”。47)從馬若 瑟(Joseph Henry Marie de Prḗmare, 1666－1736)所創作中國天主教文學史上首見的白話 章回體小說《儒交信》開始, 但直到清代米憐(William Milne, 1785－1822)於1819年創作的 《張遠兩友相論》之後, 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初, 出現《贖罪之道傳》、《引家歸道》、《夢治三癱小 說》、《五更鐘》等作品, 無論在敘事視角、情節結構、人物塑造、比喻說理, 皆有套用中國小說 敘事模式的傾向, 或運用中國人所熟悉的章回體小說結構, 於其中穿插教理論說利於吸收接 納。傳統章回體小說的敘事特徵運用於傳教士小說中日臻成熟, 亦顯示出傳教士小說在翻譯或 改寫小說時在敘事結構上利用章回體呈現出歸化的傾向。48)《第四博士》自1903年首譯以來, 其敘事模式與十九世紀相較, 已明顯轉型為異化。故事情節與宗教教義融為一體, 不再有顯明 的說教意味。整個情節圍繞在同一個思想主旨下進行, 使讀者沐浴在宗教的愛與關懷之中。 《第四博士》中小說敘事特徵，可借用敘事學(narratology)理論進行分析。敘事學“是研究 敘事的本質、形式、功能的學科, 它的研究對象包括故事、敘事話語、敘述行為等, 它的基本 範圍是敘事文學作品”。49)其產生是受結構主義影響的研究敘事理論, 故也稱為敘述學。在敘 事學中, 首先要釐清的概念是“敘事”。“敘事”簡而言之就是“講故事”, 是作者把人生經歷的體 47) 陳慶浩, <新發現的天主教基督教古本漢文小說>, 載徐志平主編, 《傳播與交融：第二屆中國小說戲 曲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里仁書局, 2006年, 頁467。 48) 參見吳淳邦, 《19世紀東亞細亞的翻譯事業與基督敎文書宣敎》, 崇實大學出版局, 2015年, 34-6 0、350-353頁。 49) 羅鋼, 《敘事學導論》, 雲南人民出版社, 1994年, 頁3。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41 會、本質和意義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傳達, 使眾人知曉。敘事學在當代西方小說批評理論中影響 甚大。近二十年來, 它對中國小說批評理論界也產生較大影響。50)如果要形成一個完整結構 的小說世界, 結構與情節必不可缺。敘事結構功能在佈置全局, 是小說文本的骨幹；相對而言, 情節就是小說的血肉。情節由事件、場面所組成, 在作者巧妙佈局下, 才能形成一部完整的小 說。 《第四博士》中譯本並未採用中國傳統章回體小說之敘事結構, 不論是全譯與節譯本, 皆分 為五大章, 每一章下依不同的情節組成。故事首章由第四位博士觀察到天上的星象變化開始, 準備三件寶物, 想和其它三位博士一起前往耶路撒冷拜見新的以色列王, 而展開旅程。第二章 中在與另外三位博士會合前, 在巴比倫遇見垂死的希伯來人, 發了側隱之心救人, 卻耽誤會合 的時間。賣了第一件寶物藍寶石換來駱駝繼續行程。第三章則用第二件寶物紅寶石, 救一個小 孩的生命。第四章則不斷的尋找猶太王, 四處行善, 不知不覺過了三十三年。第五章第四博士 在面對受難的年輕女子, 心中經歷的掙扎與交戰： 亞的班全身發抖, 心裏又有爭戰的事, 正如從前在巴比倫的樹林中, 和伯利恆的 小屋中一般。就是相信的大盼望, 和愛人的慈悲心, 兩相交戰, 已有兩次。獻奉王的禮 物, 服事了人, 這是末次頂要緊的事, 他不知道這個機會, 是試探他呢？還是頂寶貝的 時候？所以他的心中，幾乎紊亂黑暗。但是有一樣事, 他很清楚, 就是知道面前的事, 不能不做。凡人良心覺得不能不做的好事, 豈不是上帝要我們做的事麼？51) 此時已是故事的高潮, 第四博士已經失去二件寶物, 正要面對三十多年來尋覓的真主耶穌之際, 遇見受難的女子, 是否要失去第三件寶物明珠, 內心十分煎熬。不過在良心驅使下, 救了受難 女子。第四博士雖然寶物盡散, 尋訪新王的想法全失, 但卻換來內心的平靜。最後聽到耶穌很 清楚的話語“我實在告訴你, 這些事既作在我一個最小的弟兄身上, 就是作在我的身上了。”52) 故事末尾雖以第四博士受傷而死為結局, 但實際上耶穌也已經收到了博士誠心奉獻的寶物。 《第四博士》具備與西方現代小說強調首、身、尾俱全的整體結構。運用主角在旅程中的 受難, 而且故事情節前後呼應, 以吸引讀者。整體敘事結構由第四位智者想隨伯利恆上空的星 星去拜見聖嬰的旅程而發展, “旅程”(Journey)是《第四博士》的核心元素, 在寓意文學的雙重 (twofold)結構之下, 此段旅程意喻著基督徒經由受難而救贖的人生過程, 沿路傳播“愛的訊 50) 戴冠青, <西方敘事學理論對中國文學批評的影響>, 《江西社會科學》, 2009年第10期, 頁35。 51) 同註7）, 頁35。 52) 同註7), 頁39。 142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息”(The message of love)宣揚基督救世的代贖精神。在這朝聖之旅中, 終點是面見新王奉上 禮物, 但沿途上卻有許多意外流失寶物而且經歷三十多年的追尋。亞的班受難的朝聖之行只是 敘事的表層, 而更深層的寓意則隱含著神的救贖之旅, 就是從罪的束縛中解脫, 從而與上帝一 起獲得永生, 受難的朝聖之行與內心救贖之旅兩相呼應。就如同謝頌羔所言： 現在我要說到那第四博士的事, 他是抱著極大的希望, 歷盡了千辛萬苦, 但倒底 是終歸失敗。不, 這是他成功在失敗的裏面。他行經多少山川險阻, 長途跋涉, 他的靈 魂深處是怎樣的痛苦和激戰, 他為了要尋找他所要尋找的那位, 真忍受了說不盡的勞 苦哩。53) 第四博士除了承受身體的苦痛之外, 靈魂深處一樣產生天人交戰, 表面上寶物盡失, 朝聖之行 失敗, 但他的成功卻在其失敗中顯現。主角“亞的班”在敘事的過程中所經歷的磨難起伏, 在現 實世界中就象徵著基督徒在靈修路程上所遇的阻礙及性靈上的考驗。“旅程”為母題主導小說結 構的情節發展, 在旅程沿途藉由主角不斷散播愛的信息。敘事在修辭上的技巧與宗教思想的傳 播兩者緊緊深扣, 如李奭學教授指出, 傳教必經歷勸化過程, 勸化則牽涉文字策略的運用, 故修 辭實屬傳教的本質內蘊, 傳教的文學性不一定亞於其宗教性。54) 5. 中譯本《第四博士》的翻譯特點 晚清社會列強侵略, 清朝腐敗又抗拒改革, 有識之士體認變法失敗之因在於民識尚未啓 蒙, 進而寄望於以西方小說來開啓民智。此種認識濫觴於1902年梁啓超倡導的“小說界革命”。 認為“一種小說, 即有一種之宗旨, 能與政體民志息息相通。”55)而且“歐、美、東瀛其開化之時, 往往得小說之助”,56) 歸根究底, 即期盼借鑒西方發達國家的社會經驗, 實現國家民族的獨立與 53) 同註20)，頁1。 54) 李奭學, 《中國晚明與歐洲文學－－明末耶穌會古典證道故事考詮》, 中央硏究院、聯經出版公司, 2005年, 頁3。 55) 邱煒爰, <小說與民智關係>, 載於陳平原、夏曉虹編, 《二十世紀中國小說理論資料》第一卷, 北京大 學出版社, 1997年, 頁47。 56) 嚴復、夏曾佑, <本館附印說部緣起>, 載於《二十世紀中國小說理論資料》第1卷，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7年, 頁27。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43 富強。所以“自庚子以還, 我國士夫, 稍知小說之有功於社會也。爰雲從水集, 爭譯泰西各種小 說, 或歷史、或言情、或偵探、或政治, 光怪陸離, 不勝枚舉。”57)皆基於小說能啓民智與救亡 圖存的認識, 西方翻譯小說在中國一時盛行, 蔚為大觀, 必有其因。 5.1 異化的翻譯策略 在此用多元系統理論(Polysystem theory)作為理論框架, 並結合勞倫斯韋努蒂 (Laurence Venuti)提出的“歸化”和“異化”概念,58)分析在晚清末期至民國初年翻譯文學在多元 系統理論中如何自邊緣進入中心位置？對《第四博士》四種中譯本的翻譯策略有何影響轉變？ 與十九世紀基督教中文小說在策略上有何不同？ 多元系統理論(Polysystem theory)是以色列學者伊塔瑪․埃文․佐哈爾(Itama Even Zohar)於20世紀70年代初提出的理論。該理論以俄國形式主義文藝理論為基礎, 結合結構主 義、一般系統理論與文化符號學等相關理論, 將翻譯文學視為文學多元系統中的子系統。佐哈 爾認為, 翻譯文學在三種情形下會在目的語的文學多元系統中, 從邊緣佔據中心地位, 下面以 此三種情形探討分析： 第一種情形：一個多元系統尚未定型, 文學的發展尚屬初期有待確立。 清朝末年, 大多數具有改良意識的文人將文學作為政治改良和社會變革的手段, 梁啟超等 竭力倡導“文學救國”, 提倡譯介西方小說, 以作為開啟民智的工具。《第四博士》自1903年首譯 以來, 至1934年之間共有四種不同的譯本出現。由於當時中國所處的內憂外患之際, 而且晚清 時期正好是中國傳統的文學體系行將崩潰, 而新文學體系正在逐漸確立成熟之際, 新小說概念 理論亦在建立中, 翻譯文學不可避免地成為文學多元系統中的主流, 其中符合時代潮流的觀念, 57) 陳春生, 《五更鐘》, <再版自序>, 上海美華圖書館, 1907年, 頁3。 58) 歸化與異化此概念是由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家勞倫斯韋努蒂(LaurenceVenuti)1995年於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 : a history of translation(London ; New York : Routledge, 1995)一 書中提出的。書中論述歸化就是要把源語本土化, 以目標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 採取目標語讀者所 習慣的表達方式來傳達原文的內容。歸化翻譯要求譯者向目的語的讀者靠攏, 譯者必需像本國作者 那樣說話, 原作者要想和讀者直接對話, 譯作必須變成地道的本國語言。歸化翻譯有助於讀者更好 地理解譯文, 增強譯文的可讀性和欣賞性。異化就是“譯者盡可能不去打擾作者, 讓讀者向作者靠 攏”。在翻譯上就是遷就外來文化的語言特點, 吸納外語表達方式, 要求譯者向作者靠攏, 採取相應 於作者所使用的源語表達方式, 來傳達原文的內容, 即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使用異化策略的目的 在於考慮民族文化的差異性、保存和反映異域民族特徵和語言風格特色, 為譯文讀者保留異國情 調。 144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亦負有啓蒙民識的功能。 第二種情形：一種文學於相關的大體系中處於邊緣位置, 或處於弱勢, 或兩者皆然。 在中國傳統文學多元體系中, 小說此一文學題材長久處於邊緣化的角色, 在儒家思想影響 下, 認為寫小說是雕蟲小技、壯夫不為的小道。正是因為中國本土小說長期處於邊緣和弱勢地 位的弱小狀態, 反而對翻譯小說不具備足夠的影響力來進行控制, 只能任其發展流行。傳統小 說的弱小地位使得它無法擔負起, 當時的社會環境賦予小說改善社會的任務。因此, 梁啟超等 人倡導“小說界革命”, 正是要借助於域外小說的力量實現新文學的發展, 從而改變國家的落後 地位, 翻譯文學在清末反而進入文學多元系統的中心成為主流, 占主導地位。 第三種情形：一種文學出現轉折點、危機或文學真空。 梁啟超在1902年提出“欲改良群治, 必自小說界革命始；欲新民, 必自新小說始”的“小說界 革命”引發晚清翻譯小說的興起與浪潮。將小說視為“改良群治”, 救國救民的關鍵, 雖然此亦延 續傳統“文以載道”的觀念, 但前人對此多不甚重視, 梁啟超等卻借此提倡小說。但是他們所提 倡的新小說與中國原有的古典小說不同, 因為中國傳統小說為“中國群治腐敗之總根源”。在清 末, 中國原有的傳統小說似乎已不合時代潮流所需，社會功能有限, 但真正意義上的新小說又 尚未誕生, 所以外來的翻譯小說自然進入了梁啟超等人的視野。要“改良群治”, 自然要借助翻 譯小說, 因此域外小說變得身價百倍。在這股變革洪流中, 晚清傳統文學受到沖擊, 處於轉折 點。原以詩詞歌賦為文學正宗的傳統文學體系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正是佐哈爾所論述的轉折關 頭。當形式新穎、內容豐富的翻譯小說大量譯介到中國之時, 自然引起注目而樂於閱之, 翻譯 的熱潮就此產生。 在多元系統理論下, 《第四博士》等此類翻譯小說進入系統中心。所以四種中譯本易於傾向 於異化的翻譯策略, 其譯文向原著靠攏, 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清末立憲失敗, 民國建立後軍 閥割據, 外患不斷, 新文化運動隨之而起, 要求在文學上革新, 挑戰傳統禮教思想。中國的文學 系統出現危機, 當時翻譯文學從中國文學系統的邊緣位置移向中心。在此情況下, 翻譯作品中 的異國語言文化風格在譯作中呈現, 為中國文學帶來新的養份。因此, 譯者會試圖打破本國的 傳統規範, 把目的語文化中新的, 具有創造性的元素帶入本國文化中。相較於十九世紀基督教 小說, 當時小說居於邊緣位置, 大部份譯者採用歸化的方式, 也為了使當時中國讀者在形式易 於接受, 內容上更易閱讀, 以達其宣教目的。所以多數作品在本國的文學形式中尋找現成的模 式, 將原文套入, 所以形成許多宗教小說套用傳統章回小說體裁的現象, 目的都在使中國讀者 不論在形式與內容上更易接受。《第四博士》的四種中譯本自1903年起至1934年抗戰之前, 當 時中國的文學系統處於不成熟期, 翻譯文學從邊緣移至中心。在此情況下, 四種中文譯本大部 份採用異化的翻譯策略，反映原著的民族文化和語言風格特色, 保留異國情調。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45 亞的班說： “我和三個朋友, 就是克斯勃、末爾叩、白爾海石, 已經用許多的工 夫, 查考古時迦勒底的書籍, 算計這時候幾時到, 我們知道實在是在今年。……” 59) 現在又走到了喀堤西房城，從前巴爾遜黃帝曾統治過這裏，並且亞利山大曾建 色里西亞國的首都於此；行過了抵格里斯的旋轉急流與幼復拉梯斯的許多海峽，兩岸 的稻田間河水金黃色的流著。阿他本不斷的努力前進著，第十天的晚上，便到了人煙 稠密的巴比侖破碎的城牆下。60) 阿提本即忙奔到門口, 用他那副闊的雙肩, 撐著兩邊的門框, 他尖頂的帽子, 直上 觸門頂, 竟把一個小小的門給塞滿了。街中有許武裝的兵們, 東衝西撞地奔跑, 身上盡 染著鮮血, 刀劍的鋒刃上面也是鮮血淋漓, 所以他們所走過的街石, 盡滴下點點斑爛的 血痕。士兵們跑到門前, 見了阿提本很覺有些胆怯, 他們的“甲必丹”上來拉著他, 想把 他拖下來, 但他動也不動。他的態度很是鎮靜, 泰然的面容, 正像當深夜中觀看星象一 樣。但他有一種嚴厲莊嚴的氣象, 使人見了自然生畏, “甲必丹”和兵們都立定看 他。61) 我也看見他在亞力山大城中問著一位希伯來的“拉比”，那拉比翻開羊皮的經卷， 對他說：“彌賽亞到世界上來，是要吃苦的，受人的逼迫、輕視、辱罵，備嘗了艱難 和困苦的。”62) 譯文中人名多保留外來譯音，如主角“亞的班”，及他的三位朋友“克斯勃、末爾叩、白爾海 石”。地名亦同樣採用異化名稱，如“喀堤西房城、抵格里斯、幼復拉梯斯”等。文中多採用外來 詞彙, 如原著中“captain”一詞, 在謝頌羔的譯本中譯為“甲必丹”, 不譯為一般人熟悉的名稱“隊 長”。原著中另一詞“rabbi”, 謝頌羔直譯成“拉比”，此詞為猶太教祭司之意，但謝頌羔不用中國 傳統的“法師”來表達，呈現明顯直譯的異化現象。 “加打Judah是一個為巴比倫的水使所致的罪犯，並且加喀布的兒子也是我們王 子的一個俘囚，這愛斯悅爾的種族是如一羣失敗了的羔羊一樣的播布於山谷中之，而 且從這居住在羅馬鐐銬之下的加地亞Judea的殘屑中，星宿與王杖均不會昇起的。” 59) 同註7), 頁6。 60) 同註46), 頁31。 61) 同註20), 頁19。 62) 同註20), 頁20。 146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阿他本答道：“並且這却是但以理Hebrew Daniel，這萬能的夢之探求者，這一 切帝王之顧問，這聰明的伯提夏熱爾Belteshaggas他是最被我們的希律Gyrus皇帝寵 幸而敬愛的。他是真實的真確的預言家，上帝意志的宣布者，對於我們人民但以理已 經證明他自己，這些文字便是他親自寫的。(阿他本讀著第二本小冊子)“因此要知道 並且要了解從這聖城的出路去恢復耶路撒冷，至到與這王子舉行抺膏的典禮(譯者注: “抺膏”是猶太皇帝登位時的一種典禮，由先知塗一種很香的油於皇帝的頭上; 此種典 禮亦猶加冕一種）。其間的日子需經過六十九的星期。 布哈納斯十分可疑的說道: “但是，我的兒呀，這是神秘的數目，誰個能解釋 牠，或者誰個尋著這鑰匙去啟示出牠們的義呢？”63) “至到與這王子舉行抺膏的典禮”譯者特別在此加注解釋“抺膏”的定義，是猶太皇帝登基時的典 禮之一，由先知將香油塗於皇帝頭上，是一種加冕儀式。譯文中保留抹膏典禮一詞的翻譯， 進行異化的翻譯策略，並未使用歸化的方式改寫，目的就在保留異國文化風情, 使讀者接受更 多外來文化，讓本國文化更為豐富。基於多元系統理論和歸化、異化概念, 來觀察《第四博士》 四種中文譯本的翻譯策略。四組譯者在翻譯文學進入中國文學中心的情況下, 皆採用異化的翻 譯策略。翻譯上遷就外來文化的語言特點, 使讀者盡可能向作者靠攏, 以目的語文化為歸宿。 以便接觸更多元的文化及不同的外語詞彙表達方式, 自然在形式上無需再採用中國傳統小說的 形式。 5.2 譯者話語權的轉移 傅蘭雅在<江南製造總局翻譯西書事略>中對西書的翻譯過程述之如下“將所欲譯者, 西人 先熟覽胸中而書理已明, 則華士同譯, 乃以西書之義, 逐句讀成華語, 華士以筆述之；若有難言 處, 則與華士斟酌何法可明；若華士有不明處, 則講明之。譯後, 華士將稿改正潤色, 令合於中 國文法。”64)西書翻譯如此, 而宗教小說的翻譯更是如此。自十九世紀楊格非、李提摩太…… 諸人與華人文士共筆, 到二十世紀初的《五更鐘》中云“庚子以前, 予在鎮江, 已與亮樂月女士, 共譯《獄中花》、《小英雄》、《貧子奇緣》等小說。惜書中情節, 多係托西國之人, 言西國之事, 於 我國之風俗人情學術, 均難道及, 蓋譯人之書, 限於詞意, 不得不爾也。壬寅之春, 亮女士又屬 63) 同註46), 頁8-9。 64) 傅蘭雅, <江南製造總局翻譯西書事略>, 《格致彙編》第3年第5卷第2章<論譯書之法>, 崇實大學韓國 基督敎博物館所藏本, 1880年6月。參見吳淳邦, <科技啓蒙到小說啓蒙: 晩淸時期傅蘭雅的啓蒙活 動>, 《中國小說論叢》第18輯, 2003年9月, 頁67。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47 予共譯是書, 原文乃……。”65)基督教小說早期翻譯以合譯為主, 因譯者多為傳教士, 往往與有 舊學根抵的華人合作共譯, 前者往往口譯原著主要內容, 後者則主要加工書面文字。之後華人 外文水平提高, 主譯者由西方傳教士, 轉變為華人傳教士與華士同譯。如謝頌羔所言“米君與我 合作, 我倆又過著奮鬥的生活, 我把英文的大意述說出來, 他便用他一支很迅速的筆記載下來, 然後由他修改轉錄, 再由我閱讀一遍, 這便是我們合作的方法。”66)最後進而漸漸步上華士個 人獨譯。 而《第四博士》四種中譯版本譯者組合的轉變, 正是由合譯步上獨譯, 中國翻譯話語權轉移 的最佳研究個案。簡言之, 話語權就是說話權, 即控制輿論的權力。誰能掌握話語權, 就能決 定社會輿論的走向。在社會思潮中, 話語權指影響社會發展方向的能力。而話語權往往與人們 爭取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地位和權益的話語表達密切相關。自1903年中國聖教書會出版 由西人費師母與黃馬利亞合譯以來, 1923年由華人傳教士謝頌羔、米星如合譯於《青年友》上 發表。1931年晨霜於《希望月刊》中發表全譯。三年後1934年李穆龍於《大眾畫報》中發表其節 譯作品。合譯過程中主譯者由西方傳教士轉變為華人牧師, 最終由華人獨譯。即顯示翻譯的敘 述話語權從最初的西人主導華士筆述, 過渡到華人主導華士轉錄, 到最終步上由華人獨譯。翻 譯的方式有全譯亦有節譯。 話語權不是天賦的, 是要靠爭取才能得來的。思想是話語的創新者, 為了擁有話語權, 必 須具備實力、團隊、平台三個條件。從《第四博士》譯者中分析謝頌羔留學美國, 具有外語實 力, 與米星如、陳文藻、余牧人等人組成翻譯團隊, 謝頌羔先後為《青年友》、廣學會編輯, 擁 有發表平台, 在具備實力、團隊、平台三種條件下, 掌握翻譯的話語權。之後張先福、李穆龍 個人有獨譯的能力, 新文化運動後文藝出版業發展蓬勃, 提供發表平台。自鴉片戰爭後, 自強 運動興起, 經由譯書吸收西方長技, 自然為重要之務。在文學上翻譯西方小說, 對晚清文學界 產生衝擊極大。而譯界的話語權從早期由西人掌握, 到華人外文實力不斷提高, 進而組織團隊, 發展媒體平台。在掌握對翻譯作品選擇及翻譯話語權的主導過程, 在《第四博士》的四種中譯本 中呈現此一歷史進程的轉變與縮影。 65) 同註57), 頁4。 66) 同註17), 頁43。 148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6. 結論 十九世紀基督教在華的傳教運動中, 文字出版事業對於傳揚福音、闡釋《聖經》教義等都具 舉足輕重的地位, 為關鍵的傳教策略, 將《第四博士》四種譯本置於中國近代文學史中發展觀 察。此作品的中譯本產生於中國文學、語言轉型的時代, 其寓意文學的雙重敘事結構與異化的 白話散文寫作筆法相配合, 回應著中國文學的新局面, 尤其是十九世纪末中國文學通俗化的文 學思潮。為了達到傳播和啓蒙的目的, 晚清文學語言趨向通俗化, 不少作家創作白話小說、民 歌、雜劇等, 通俗文學的地位大為提高。袁進教授認為：“西方傳教士在文學觀念、文學内 容、文學功能、文學形式、文學語言、文學與現實的關係以及傳播方式、讀者對象、教育培 訓等諸方面都曾對中國文學的近代變革發生影響, 它的力量遠遠超出了現在學術界對它的估 計。在某種意義上, 我們甚至可以說：中國文學的近代變革, 首先是由西方傳教士推動的, 他 們的活動是五四新文學的源頭之一。”67) 自《第四博士》創作以來已被翻譯成多國語言介紹到世界各地, 已列為世界名著之位。 1903年該小說第一次由費師母主譯介紹給中國的讀者後, 其後幾十年間有不同的三種譯本問 世, 謝頌羔的譯本亦在不同翻譯小說選集中刊載, 顯示其有一定之流傳廣度。由時間的跨度上 看, 它經歷了晚清君主立憲、辛亥革命、五四運動、軍閥割據等歷史文化變動時期。在譯者組 合上, 呈現出從合譯到獨譯, 翻譯方式由全譯到節譯, 主譯者由西人傳教士到華人教士, 最終華 士一人翻譯。可以觀察出翻譯文學的話語權與選擇權初期由西人掌握, 隨著華人外語能力增 強, 並擁有團隊與平台下, 進而自己選擇作品翻譯, 話語權亦回歸華人的歷程。 本文並從基督教文學的内部敘事模式與外部翻譯策略進行分析。故事以“旅程”為發展核 心, 意喻著基督徒經由受難而救贖的天路歷程, 主角受難的朝聖之行只是敘事的表層, 深層的 寓意則隱含著神的救贖之旅。翻譯策略以多元系統理論為基礎, 在梁啟超發起小說界革命之 前, 中國小說居於邊緣地位, 所以十九世紀基督教小說, 大多採用歸化的翻譯方式, 以配合中國 讀者閱讀習慣, 達其宣教目的, 套用傳統章回小說體裁的痕跡明顯。小說界革命之後翻譯文學 逐漸進入系統中心, 《第四博士》四種中譯本傾向於異化的翻譯策略明顯, 在作品中呈現出異國 語言文化風格, 為中國文學注入新的生命。費師母首譯的《第四博士》較1919年的新文化運動 早十六年, 基督教中文小說雖以傳教為目的，但《第四博士》異化的翻譯策略與白話文敘事模式 的筆法, 對現代白話小說的創作有推波助瀾之功。進一步將《第四博士》置於中國近代白說小說 67) 袁進, <近代西方傳教士對白話文的影響>, 《二十一世紀》, 2006年第12期, 頁85。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49 的演進及翻譯界話語權的轉移歷程中觀察，更能彰顯其價值與時代性的意義。 <參考文獻> Henry Van Dyke，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New York Happy & Brother Publishers，1896. 英國費師母Mary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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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le being introduced to China in th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this religious novel was translated into different versions. This novel was translated into four different Chinese versions by different translators after its debut in 1903 in China.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tructure and intention to translate of different versions and examine the names as well as biographies of the translators. 基督敎翻譯小說《第四博士》的敘事翻譯特點硏究 / 151 With the aid of the theory of narratology,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narrative modes of Chinese translations. As a core element of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the notion of journey exemplifies a twofold allegorical reading: the pilgrimage is for the surface meaning, while the deeper significance implies the journey to God’s salvation. As for the narrative angles, four Chinese translations were written from objective perspectives but included verses from the Bible. This strategy shows that biblical teaching and plot are combined together. Through the polysystem theory, this paper uses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of “domestication” and “foreignization,” proposed by Laurence Venuti, to investigate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these four Chinese versions. At the early twentieth century, Chinese literature was still immature, translation literature was moved from periphery to center. Then, these four Chinese translations all adopted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of domestication. The translation of western novels was a big influence to the literary environment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At the beginning, western translators almost dominated the translation on speech right. With the mastery of English, more Chinese translators changed this unbalanced relation and controlled the reproduction of translated texts. The four Chinese translation versions represented this historical transformation. The first Chinese translation was published sixteen years earlier than the New Cultural Movement.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of the narrative mode, though adopted to promote Christianity, have exerted power on the modern vernacular novel. Through juxtaposing The four Chinese translation versions within the evolution of the Chinese modern vernacular novel and the shift of right of discourse of translation, we can expose the cultural value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versions represents. Keywords: The Story of the Other Wise Man, Religious Novel, Translation Novel, Translation Strategy, Narratology, Polysystem Theory, Domestication & Foreignization, 152 / 中國小說論叢 (第 48 輯) speech right 투고(접수)일 2016년 3월 10일 심 사 일 2016년 3월 14일 수 정 일 2016년 3월 28일 게재확정일 2016년 4월 8일